界面新聞記者 | 尹清露
界面新聞編輯 | 黃月
日本新潮社此前宣布村上春樹新作將于4月13日出版的消息引發(fā)關注,昨日,新潮社公布了這部小說的題目為《城市及其不確定的墻》,以及本書的內(nèi)容簡介是:“無論發(fā)生什么,我都必須去到那個城市,仿佛古老的夢在隱藏的檔案館里被喚醒,一個被封存的故事開始靜悄悄地移動。”
多家日媒猜測,新作與村上的早期同名中篇小說或許存在關聯(lián)?!冻鞘屑捌洳淮_定的墻》曾發(fā)表于1980年9月的《文藝界》雜志,被普遍認為是《世界盡頭與冷酷仙境》的練習作。按照村上的意愿,它既沒有成為單行本,也未收錄到任何文集中,被讀者稱為“幽靈般的作品”(幻の作品),刊登該作的那期《文藝界》也被不少粉絲視為珍貴的收藏品。
村上研究者、山口大學講師山根由美惠認為,無論是《挪威的森林》的原型短篇《螢》,還是《奇鳥行狀錄》的原型《擰發(fā)條鳥與星期二的女人們》,都曾被收錄進《村上春樹全作品集1979~1989》中,《城市及其不確定的墻》卻未被收錄,堪稱“前所未有”。
村上對這部作品的忽視并非偶然,他曾多次在采訪中表示這是一部“失敗之作”,本不應該寫的。他寫這篇小說時還是一位文壇新人,此前的《且聽風吟》和《1973年的彈子球》中都沒有可被稱為“故事”的東西,《城市及其不確定的墻》可以說是第一部具有完整情節(jié)的小說,主人公也不再表現(xiàn)出前作中冷靜、超然的態(tài)度。但由于風格與前作迥異,主題晦澀難懂,村上并不滿意故事的結局,認為自己還沒有駕馭它的能力。
小說《城市及其不確定的墻》描寫了《世界盡頭與冷酷仙境》中屬于“世界盡頭”的部分,主要人物有“我”、女孩、上校以及看門人。在“我”18歲那年,女孩告訴“我”,真正的自己住在高墻包圍的城市,現(xiàn)在的她只是一個影子。主人公因此來到城中尋找女孩,發(fā)現(xiàn)這里的居民把影子看做是“軟弱、黑暗的心靈”,布滿了“仇恨、擔憂、軟弱、虛榮、自憐、憤怒”,必須切除影子才能過上寧靜快樂的生活。
故事由此展開,女孩變成了圖書管理員,“我”則是預言者,負責城市圖書館中成千上萬的“舊夢”,夢的大小從網(wǎng)球到足球不等,摸起來像光滑的大理石。某天,“舊夢”們毫無征兆地集體蘇醒,告訴“我”圍城中的生命仍然無法擺脫虛無和悲傷,于是“我”決定重拾影子,返回現(xiàn)實世界。主人公這樣解釋離開的原因:“即使我所在的是一條沒有出口的長廊,但是無論它多么黑暗,如果把我和它分開,那就不再是真正的我了?!?/p>
語言文化研究者岡野進指出,墻在作品中是一個矛盾的存在,既給人以幸福,也破壞了被賦予幸福的人的自主性,這體現(xiàn)了村上面對現(xiàn)實的復雜態(tài)度。然而,小說的敘述方式大有問題,失去了影子的女孩不再記得“我”,無法推動情節(jié)發(fā)展,主人公除了整理“舊夢”無事可做,故事因此失去動力,停滯不前。山根由美惠也在論文中提到,雖然村上想要展現(xiàn)出種種抽象的寓意,但寓意需要寄托在豐富的情節(jié)之上,而作品恰恰非常缺乏情節(jié)。
兩位研究者同時表示,即使存在種種不足,村上的“物語觀”已經(jīng)在這部作品中展露無遺。作家本人也曾在1991年表示,《城市及其不確定的墻》中“存在著什么東西”,一度令他想要重寫。時隔四十多年,新作的面貌更加令人期待。
參考資料:
村上春樹さん新作は「街とその不確かな壁」 「幻の作品」の関連作?
https://digital.asahi.com/articles/ASR31578DR31UCVL015.html?iref=pc_ss_date_article
村上春樹、6年ぶりの最新長編1200枚、待望の刊行!
https://www.shinchosha.co.jp/book/353437/
MURAKAMI HARUKI RELOADED IV ――「世界の終わりとハードボイルド?ワンダーランド」論(1)
封印されたテクスト ――村上春樹「街と、その不確かな壁」に見る物語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