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雪豹汽車觀察 王亞駿

北京時間1月26日，特斯拉發(fā)布最新一期財報：2022年第四季度（以下簡稱Q4）營收同比升37％至243.18億美元，凈利潤同比升59%至36.87億美元，均創(chuàng)歷史新高且超出市場預期。

期內(nèi)，特斯拉的汽車產(chǎn)量和交付量也雙雙創(chuàng)下新高：Q4生產(chǎn)了439701輛汽車，交付405278輛，分別同比增長44%和31%。

財報公布后的首個交易日，特斯拉收漲近11%，市值重回5000億美元。

知名特斯拉多頭、韋德布什證券公司(Wedbush)分析師丹尼爾·艾夫斯(Daniel Ives)認為，2022年Q4會是“特斯拉歷史上最重要的財報之一”，原因是過去幾年中它在電動車市場的主導地位正面臨新的阻力。

財報發(fā)布前，特斯拉于1月6日率先在國內(nèi)市場進行了力度空前的降價促銷，隨后又將價格戰(zhàn)擴散到美國、歐洲等地。馬斯克在財報電話會上表示，在1月份看到了特斯拉有史以來最強的訂單，目前的訂單數(shù)幾乎是產(chǎn)能的2倍。

2023年，特斯拉在財報中給出了180萬輛的交付目標，相比2022年增長37%，低于此前訂立的長期目標（年增長50%）。但馬斯克亦樂觀表示，如果不存在外部干擾的話，2023年可能生產(chǎn)和銷售200萬輛汽車。

車價降了，交付增速卻變慢了

2022年Q4，“價格屠夫”特斯拉再次亮出降價的鋒刃。

從2022年10月起，特斯拉在中國和北美市場相繼降價。馬斯克的目標，是在當年Q4售出所有生產(chǎn)的汽車，迎來一個“史詩般的年底”。

然而，由于降價幅度不大，以價換量的效果并不盡如人意。特斯拉在Q4共計交付了40.53萬輛汽車，同比增速從上年同期的71%放緩至31%，營收同比增速37％，創(chuàng)近兩年來的新低。高盛分析師Mark Delaney認為，Q4的交付數(shù)據(jù)是“一個遞增的負面因素”。

去年Q4，特斯拉產(chǎn)量比交付量多出了34423輛，全年差額則為55769輛。2022年，特斯拉共交付131.38萬輛汽車，未達到年度目標（140.41萬輛），年度新能源汽車銷冠的寶座也被比亞迪奪走。

作為全球盈利能力最強的新能源車企，受降價影響，特斯拉在去年Q4的凈利潤增速明顯放緩，甚至不及飽受疫情和供應鏈等因素影響的Q2。

降價促銷也拉低了毛利率。特斯拉Q4毛利率為23.8%，相比上年同期下滑了個3.6百分點，環(huán)比下降1.3個百分點，創(chuàng)近7個季度以來的新低。

面對降價帶來的盈利能力下滑，馬斯克認為特斯拉可以從自動駕駛中取償。

在2022年底的一場推特空間討論上，馬斯克表示，可實現(xiàn)自動駕駛的汽車，價值遠高于非自動駕駛汽車，即使在銷售汽車時利潤率極低，但隨后將其升級為自動駕駛能帶來不菲的收入，“這一點，只有特斯拉能做到”。

FSD（Full Self-Drive，完全自動駕駛）在Q4為特斯拉帶來了3.24億美元的收入，特斯拉已向北美幾乎所有購買FSD的客戶發(fā)布了FSD Beta版，數(shù)量大概為40萬。

在增速放緩和毛利率下滑之外，作為特斯拉靈魂人物的馬斯克，注意力也被推特分散。

馬斯克于2022年4月提出收購推特，并于10月入主該公司。在提出收購后，馬斯克累計減持了價值近230億美元的特斯拉股票。特斯拉第三大個人股東 KoGuan Leo 稱，馬斯克放棄了特斯拉，特斯拉沒有CEO。

Q4的寒冬與“推特噩夢”一起，沖擊著特斯拉市值和馬斯克的身家。截至2022年最后一個交易日收盤，特斯拉的股價在第四季度下跌逾50%。受此影響，馬斯克成為了歷史上第一個身家縮水2000億美元的富豪。

被削弱的先發(fā)優(yōu)勢

交付量、營收和凈利潤增速放緩背后，是特斯拉在Q4遭遇的需求不足挑戰(zhàn)。據(jù)財報披露，特斯拉Q4全球庫存供應天數(shù)達到13天，同比增長225%，為全年最高值。

美國投資研究機構(gòu)Bernstein表示，特斯拉2022年在中國和美國市場的促銷降價，意味著特斯拉可能存在需求問題。

車型空檔期過長，是造成特斯拉需求下降的重要原因之一。2022年，Model 3和Model Y的合計交付量，占特斯拉全年總交付量的94.92%，但這兩款走量車型的發(fā)布時間要分別追溯到2016年和2019年。

美林證券曾在一份報告中預測，到2025年，特斯拉的美國電動車市場份額將從目前的70％下降至11％，原因是特斯拉沒有足夠快地擴大產(chǎn)品組合，而傳統(tǒng)汽車制造商和造車新勢力正在完善產(chǎn)品陣容。標準普爾全球移動公司也認為，雖然特斯拉仍是美國最暢銷的電動汽車品牌，但競爭對手推出越來越多更實惠的車型，特斯拉在電動車市場的主導地位正在被削弱。

在特斯拉車型空檔期內(nèi)，中國新能源汽車市場的格局也發(fā)生了巨大變化。據(jù)乘聯(lián)會數(shù)據(jù)，比亞迪新能源乘用車市場份額由2021年的19.5%上升到了2022年的31.7%；同期，特斯拉由10.7%降至7.8%。蔚小理也均在2022年突破了年交付10萬輛的大關，并計劃推出更多車型。

與此同時，特斯拉的科技光環(huán)也在漸漸失色。

特斯拉的品牌力是以新技術(shù)的探索和落地為核心的，尤其是與FSD的結(jié)合。馬斯克亦展望稱“自動駕駛軟件將成為特斯拉最重要的盈利點”，但FSD始終未實現(xiàn)真正的完全自動駕駛。據(jù)中信證券測算，2019-2021年，F(xiàn)SD的營收占比分別為3.4%、2.8%和1.7%。

價格戰(zhàn)會持續(xù)嗎？

2023年伊始，特斯拉在全球范圍內(nèi)大幅降價。

1月6日，特斯拉中國市場在售車型全系降價，降幅2萬～4.8萬元，促銷力度空前。隨后一周，特斯拉又將價格戰(zhàn)的烽火擴散到了日韓、北美、歐洲等地。

降價是把雙刃劍。前述韋德布什分析師Daniel認為，特斯拉此次降價可能會使今年的全球交付量增長12%～15%。德意志銀行則預計，2023年特斯拉的汽車毛利率將比2022年下降3個百分點。

在財報電話會上，特斯拉并沒有釋放繼續(xù)以價換量的預期。馬斯克表示，因降價后的需求遠超產(chǎn)量，特斯拉小幅地調(diào)漲了價格。1月24日，特斯拉將美國在售的Model Y雙電機全驅(qū)車型售價上調(diào)了500美元。特斯拉CFO Zach Kirkhorn也在財報電話會上稱，今年汽車毛利率的表現(xiàn)將高于20%。

特斯拉的降價動作，勢必引起競爭對手的反彈。海通證券認為，特斯拉以降價提升市場銷量，宣告2023年電動汽車產(chǎn)業(yè)正式進入激烈競爭，全球車企到了面對巨大壓力正面競相角逐之時。

1月13日，AITO問界宣布旗下部分車型售價下調(diào)2.88萬～3萬元。1月17日，仍處于虧損狀態(tài)的小鵬汽車宣布對旗下G3i/P5/P7車型進行價格調(diào)整，整體降幅在2萬～3.6萬元之間。

官宣降價次日，小鵬汽車董事長何小鵬在年度總結(jié)會上表示，“要不跟大家足夠精彩，要不然轟轟烈烈的死掉”。

并未跟進降價的比亞迪，在特斯拉國內(nèi)降價的前一天推出百萬級豪車，以圖在高端市場分得更多蛋糕。

面對步步緊追的對手，特斯拉亟需找到新的銷量增長點。

特斯拉首席設計師Franz von Holzhausen在1月16日表示，純電動皮卡Cybertruck已完成設計，并準備投產(chǎn)。市場普遍認為，若Cybertruck能如期上市，將成為特斯拉2023年在北美市場的新增長點。

馬斯克在財報電話會上稱，Cybertruck可能會在2023年夏季開始生產(chǎn)，但真正的量產(chǎn)工作將于2024年開始，今年Cybertruck對利潤的貢獻不會很大。

平價車型則是Cybertruck之外的另一個銷量增長點。馬斯克預計，下一代汽車平臺的成本將是第二代平臺（Model 3和Model Y）的一半，其產(chǎn)量可能會高于公司目前所有產(chǎn)品的總和。

特斯拉在Q4財報中表示，下一代汽車平臺的更多細節(jié)將在2023年3月1日投資者日發(fā)布。風險投資機構(gòu)Loup Ventures的分析師認為，特斯拉平價車型Model 2到2024年才會推出。

此外，特斯拉不得不考慮宏觀環(huán)境的影響。

在2022年底的一次推特空間討論中，馬斯克認為，2023年經(jīng)濟衰退的嚴重程度與2009年相當，會影響汽車需求并導致汽車消費成本增加。但在財報電話會上，馬斯克又稱經(jīng)濟衰退會讓特斯拉的成本降低，進而帶來更高的利潤率。不過，他強調(diào)這僅僅是他的猜測。

推特也是特斯拉在今年要面對的變數(shù)。2022年12月，馬斯克發(fā)起了“自己是否應卸任推特CEO”的投票，有57.5%的用戶認為他應當辭職，但馬斯克至今仍擔任推特CEO。

在財報電話會上，馬斯克“炫耀”自己的推特賬號有1.27億粉絲，并稱推特為特斯拉創(chuàng)造了需求。目前，馬斯克已將自己的推特賬號改名為“推特先生”。

行業(yè)競爭加劇，先發(fā)優(yōu)勢消減，2023年，特斯拉面臨的考驗依舊嚴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