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紅餐網 簡煜昊
編輯|王秀清
作為傳承川菜的主要力量,川菜品牌與川菜人該如何找到菜系的新潛能,在保留傳統(tǒng)特色的同時以創(chuàng)意革新實現川菜的二次破圈?
作為我國八大菜系之一,川菜歷史底蘊深厚,菜系文化豐富。但近年來,關于川菜的傳統(tǒng)記憶正在逐漸被忘卻。
除此之外,不斷涌現的餐飲新業(yè)態(tài)正讓大眾的口味變得更多元,傳統(tǒng)川菜也需要通過改革創(chuàng)新實現破局。當下,傳承川菜記憶以推動菜系革新已經成為川菜人刻不容緩的使命。
近日,在紅餐網推出的系列化直播欄目《紅咖說》中,成都映象創(chuàng)始人杜兵,著名作家、川菜文化專家石光華與紅餐網聯(lián)合創(chuàng)始人、紅餐品牌研究院院長樊寧,圍繞“川菜記憶復興”這一話題展開了深度交流。
石光華直言,川菜真正的歷史記憶正在被忘卻,能將這些歷史記憶融入到當下川菜發(fā)展的做法更是少之又少。
他還表示,目前,市場上很多中高端川菜品牌都在去麻辣化,這樣的做法只會讓川菜舍棄掉自己的特色。川菜的突圍應該聚焦在辣椒的研發(fā)上,思考如何將辣椒運用得更出神入化。
而針對傳統(tǒng)川菜酒樓勢能下滑的現象,杜兵表示,并非所有傳統(tǒng)的川菜酒樓都沒落了,不少傳統(tǒng)酒樓正在轉變經營形式,與時俱進地進行調整。
川菜的一些寶貴記憶,正在被忘卻
紅餐網: 今天的對話主題是川菜記憶復興。請兩位嘉賓分享一下,各自和川菜有關的最深刻的一些記憶。
石光華: 我對川菜印象最深的記憶,是童年時期我父親做的甜燒白。因為家里窮,我平時吃不到甜燒白,只有過節(jié)的時候才能吃上。
雖然當時家里窮,但父親對生活、對做菜有自己的想法,他做的甜燒白很精致,會把甜燒白裹成卷放進一個掏空的梨里,上面再“蓋”一顆龍眼。
我吃的時候總是覺得很香很甜且不膩,就問父親這個甜燒白是怎么做的。他說,秘訣是放了一點鹽,做甜口的菜時放一點鹽可以提升甜度。后來我研學川菜,花了幾個月才搞懂了川鹽的問題。
川鹽、甜燒白等等,都是川菜歷史中的寶貴記憶,但這些真正的歷史記憶如今正在被忘卻。眼下,我們往往通過申請非遺的方式留住川菜記憶,但能將這些記憶真正融入到當下川菜發(fā)展中的做法非常少。
杜兵: 我在成都出生,一歲多就到了拉薩,小時候的生活其實跟川菜沒什么聯(lián)系。
大概在1977年,西藏的干部可以每隔一年半回鄉(xiāng)探親一次,那時我第一次吃到了火爆脷子。那會我還不知道脷子是什么,就覺得那道菜味道很特別,便問父母這是什么菜,為什么這么好吃?他們說:“這是川菜,是你家鄉(xiāng)的菜?!边@是我對川菜印象較深刻的一次記憶。
通過美食留下記憶是非常難的,可能某天你在餐廳吃了一頓飯,當時感覺味道還不錯,但離開這個餐廳一段時間后,很多人往往就記不起自己曾經吃過什么了。
能夠給顧客留下記憶的美食并不多,如果顧客吃完之后能清楚地記住餐廳里的某道菜,這已經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了。
紅餐網: 石老師,您如何評價成都映象?成都映象為什么能火這么多年?
石光華: 成都餐廳注重文化,是從成都映象開始的。我第一次去成都映象吃飯,一進門就被餐廳的裝修吸引住了。
在門店設計上,成都映象吸收了很多成都民居文化元素,把整個成都的地域文化和品牌的餐飲形態(tài)進行了融合。比如樓上包間的設計就和成都的小巷一樣,顧客上樓以后好像進入了一條小街巷,每一個包間的名字,都是成都一些知名的,或是有文化有歷史的一些街巷的名字。
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菜,成都的飲食和城市文化是完全融合在一起的,成都映象的設計和心思特別地打動人。
杜兵: 起初,我找張曉紅老師為成都映象做設計的時候,他說“成都映象”這個概念太大了,沒法給我設計。
張老師和我一樣在西藏生活過,我告訴他,成都映象的概念沒那么復雜,可以理解成一個成都人重新踏入故土后,對家鄉(xiāng)事物的感受,看能不能把這個感覺做出來。
紅餐網: 成都映象已經在成都扎根近20年了。過去三年,餐飲業(yè)受到的打擊都特別大,尤其是正餐類的餐廳。成都映象是如何走過這黑暗的三年的?
杜兵: 這三年對全國的餐飲人來講都是一次災難。疫情剛剛爆發(fā)的時候,我們都覺得是一場自然災害,當時我在美國,每天都跟團隊開視頻會,給他們打氣。
對于門店來說,真正困難的時期是2021年和2022年。特別是2022年,對于門店數多的餐企來說特別痛苦。我們企業(yè)在西安、北京和成都各個不同的區(qū)域都有店,當時很多店都沒有辦法營業(yè)。
基于這個情況,我們只能采取“只守不攻”的戰(zhàn)略,即停止開新店和關閉一些業(yè)績不好的門店。三年來,我在成都關了5-6家門店。2022年年末,我們都覺得經營狀況已經接近極限了。
即使到了現在,我們很多餐飲人也還在觀望。雖然現在疫情算是過去了,但是未來我們要面對的挑戰(zhàn)還很多。我做了一些平價餐飲市場的調研發(fā)現,相較于中高端餐飲市場,平價餐飲市場的下滑會更厲害。
紅餐網: 市場上經常能看到一個短視頻帶火一個餐廳或是一個特色菜的案例。我們是否也可以借勢這些新渠道、新形式,推動川菜文化復興?
石光華: 過去這三年,也迫使很多餐飲人反思自己。一是反思過去開一個店搞一套模式,然后就迅速開店的玩法,是否是一個門店、一個企業(yè)或者一個品牌發(fā)展的最好方式;二是反思如何改善門店的經營模式。
去年秋天,海底撈創(chuàng)始人張勇的弟弟在成都慶生,我和他一起討論了餐飲品牌的發(fā)展策略。其實核心就是兩個問題,一個是現在怎么辦,另一個是將來怎么辦。
我們一起討論了不少值得餐飲品牌探索的發(fā)展方向,例如立足于社區(qū),把自己的餐廳作為整個小區(qū)或者是整個社區(qū)的家庭的美食平臺,為他們提供更好的美食服務,覆蓋外賣和堂食都可以。
過去三年行業(yè)確實很艱難,現在餐飲人要靜下心來思考,未來如何調整自己的服務方式,以及如何面對將來的挑戰(zhàn)。
川菜正處于一百多年來,變化最大的時代里
紅餐網: 近幾年,市場上出現了不少發(fā)展得不錯的“新川菜”品牌,比如成都的川菜小炒品牌,今年頻頻登上熱搜的麻六記主打的也是新川菜。如何評價這些新品牌、新模式?和傳統(tǒng)川菜品牌相比,他們“新”在哪兒?
杜兵: 我覺得這個“新”可能體現在經營模式上,它其實更像是一種模式的創(chuàng)新、銷售的創(chuàng)新。如果要從味道來講的話,我覺得品牌和門店其實不用過于糾結一個菜品到底是傳統(tǒng)味道還是新味道。
比如我正在經營的主力品牌,也會做一些四川樂山地區(qū)口味的產品。有顧客說,你招牌上明明寫的是大眾川菜,但做的卻是樂山地區(qū)的特色菜。我說,大眾川菜指的是價格水平,我們做的是適合大眾客群的川菜。
實際上,隨著全國城市化的發(fā)展,城市的同質化也很嚴重,城市與城市之間的相似度也越來越高。因此,我們餐飲人必須去研究一些人口模型。
我回到成都時,整個城市才300多萬人口,二十多年后的今天,成都的人口已經增長至兩千多萬。成都人口的增長不全是成都本地人靠生育實現的,其中有很多遷入的外地人口,這樣的人口結構,鑄就了成都的城市文化和口味的包容性。
所以,當市場上出現新品牌、新業(yè)態(tài)、新口味的時候,成都人都會很感興趣。比較典型的現象是,外地一些知名的餐飲品牌來到成都,大多能創(chuàng)造第一波的紅利,在成都火起來。
石光華: 從菜系的角度來看,沒有新川菜這個說法,所謂的新川菜其實就是新的餐飲售賣形式。2000年左右,我們就已經把這些新派的東西統(tǒng)一了名稱,叫“江湖菜”,你可以不墨守成規(guī),大膽去發(fā)散創(chuàng)新。
我覺得現在川菜正身處一百多年來變化最大的時代里。食材越來越豐富、物流日益便捷,再加上城市變化、信息快速傳遞等等,都在默默推動川菜改變。
紅餐網: 石老師鉆研川菜多年,對川菜的發(fā)展也觀察得比較細致,可否從文化、工藝、飲食習慣變化等角度,談談這些年來您觀察到的川菜的新變化?
石光華: 以“辣鹵”這道菜為例,在我的記憶里,十年前的川菜餐廳里就沒有這道菜。我們過去確實有鹵水,也有一點辣味,但當時沒有明確的“辣鹵”這種說法?,F在的辣鹵,將傳統(tǒng)的鹵水、串串和辣味結合,單獨成了一個品類。
我在跟幾個川菜的領軍大師交流時曾說,川菜永遠以味道為靈魂,廚師的任務其實就是不斷地變化,不斷地創(chuàng)造,讓川菜從“百菜百味”走向“千滋百味”。意思也就是說,我們除了要堅持對川菜傳統(tǒng)味型的深耕,也要在味道上不斷創(chuàng)新。
去年蘭明路在雍府宴盛宴上推出了一款松茸肝膏湯,湯里面有松茸香,肝膏里面也有松茸香,把松茸從一種主食材變?yōu)榱艘环N調輔料,從而實現了創(chuàng)新?,F在,不少川菜師傅都在往這個方向上做創(chuàng)新,相信幾年以后川菜味道會更加豐富。
川菜不麻辣,何以爭天下?
紅餐網: 川菜,其實有三分之二的菜是不辣的,但在很多人的印象中,“重油重辣”是川菜的代名詞,形成這種刻板印象的原因有哪些?
杜兵: 我們經常說川菜不是只有麻辣,但是實際上,“麻辣”確實是我們的特點。
我店里曾經來過一位顧客,是我老婆的熟人,當時我老婆特別囑咐我要用心接待。結果,水煮魚端上去才一會兒,我老婆就一臉不高興地出來說,“你做的什么菜,別人說不正宗。”
當時我很納悶,這是在寬窄巷子,成都映象又是全川廚,水煮魚怎么可能不正宗?但我也不好直接說,“你不會吃,我做的就是川菜?!比缓笪揖妥審N師往重油重辣的口味再做了一份,廚師聽完很疑惑。這么做好端上去之后,那位顧客就覺得這道菜是正宗的川菜了。
在許多人的認知里,重辣重麻是吃完后舌頭都要發(fā)抖的狀態(tài),但川菜的麻辣遠不到這個地步。
我曾和一位火鍋店的老板開玩笑說,火鍋是個過癮的東西,但我們不可能天天吃。如果火鍋店講究川菜理念中的味型平衡,反倒可能不會那么受歡迎。顧客在吃四川火鍋時,要是感受不到這么刺激的味道,他可能會覺得失落。
中餐和火鍋不一樣,中餐是日常,是每天都會吃的東西,所以做菜時考慮的東西自然要更多一些。
石光華: 目前整個川菜圈子都存在一個誤區(qū),那就是都在討論麻辣之變。很多做川菜的人,好像都在努力告訴外界,川菜除了麻辣的菜品之外,還有很多不麻不辣的菜,或者說川菜中麻辣口味的菜占比不到1/3。
過去很長一段時間,我也會給別人介紹開水白菜、雞豆花等這些不麻不辣的川菜。但問題是,這些不辣的川菜何以爭天下?
川菜之所以立世,在中國八大菜系中能夠有自己的市場和文化形象,不就是靠麻辣嗎?不麻辣的川菜確實也做得不錯,但是卻沒有別具一格的特點和魅力。
麻辣怎么了?麻辣錯了嗎?川菜的特色就是麻辣,為什么我們不去堅持它?
剛才杜總說,現在很多消費者到一個餐廳去吃完東西后留不下印象,就是因為很多菜的風味不濃郁,不突出,風格不鮮明。川菜現在的問題不是麻辣重了,而是還不夠麻辣。
“不夠”,指的不是川菜要多放花椒、多放辣椒,盲目去堆砌辣度,而是指川菜對于麻辣的變化和研究還不夠。
大家愛川菜,是因為川菜能把辣的味道發(fā)揮得淋漓盡致、變化無窮,但是這種烹飪理念現在幾乎消失了,一提到辣,很多人就只是一味地加辣椒。
現在有不少城市,也是用一味堆砌辣椒的方式做辣子龍蝦、辣子雞等菜品,導致川菜對麻辣的呈現逐漸跑偏,也讓很多消費者到了成都反而覺得成都的川菜不正宗,而這僅僅是因為不夠辣。
現在,很多中高端餐廳都在去麻辣化,如果我們把麻辣都去了,那川菜的特色在哪?現階段,我們不是要去麻辣化,而是應該聚焦到辣椒的研發(fā)上,思考如何才能將辣椒運用得更加出神入化。
賦予川廚更多榮譽和地位,才能解決人才儲備問題
紅餐網: 近幾年來,一批曾經風光過的大型川菜酒樓陷入窘境。杜總,您覺得主要是什么原因?
杜兵: 我覺得傳統(tǒng)酒樓也說不上是沒落,只是它的形式在發(fā)生改變。一些不愿意改變的門店和品牌沒落了,但也有很多傳統(tǒng)酒樓在與時俱進。
流行風尚一過就被否定的例子比比皆是。成都餐飲之前經歷了一個“燒雞公”的時代,那時候基本到處都是這類門店。前兩年又流行起了“柴火雞”,家家戶戶都開賣柴火雞的店。
這些曾經的風氣其實很有樣本價值,但現在很多業(yè)態(tài)都已經被新的東西取代了。比如,我們很難再嘗到有特色的柴火雞了,但當時爆火的那批柴火雞確實給很多人留下了記憶,可以說是一個時代的符號。
在成都這樣一個具有2000多萬人口的城市里,關鍵還是要找準整個消費結構里你需要專注的重心,找準重心后,才能保障經營過程中不出現大問題。
當然,“酒樓沒落”這個現象,和整個酒樓行業(yè)的模式、概念變化也有關系。以前市場上有不少上萬平方米的店,但現在,一家800平的餐館就算大店了。
現在很多都不開大店了,動輒幾千平米的餐廳已經很難見到了。原因主要是,現在餐廳的數量變多了,消費的選擇性也更多了。
我認為,如果一個餐廳的沒有宴請的需求,但餐廳的門店面積還在2000平方米或以上的話,那這個餐廳就太大了。我們現在為了順應市場變化,開新店也都控制在幾百平方米。
石光華: 我們常說,餐飲要么頂天立地,要么鋪天蓋地,這兩類模型各自的走向是分化的。相對來說,現在這種易于復制的小門店模型、能鋪天蓋地開店的模式更受青睞。“頂天立地”這種大模型門檻比較高,運營成本也比較重。
但不論頂天立地還是鋪天蓋地,都是既有長處,也有致命傷。很多傳統(tǒng)酒樓沒落主要就是沒有改變,沒有順著市場的變化而變化,或者說經營者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問題出在哪里。
我總說,餐飲人不能有那種依賴性,不能覺得我現在走的這種模式很火就不去改變,一定要想辦法擺脫這樣的依賴。專一業(yè)態(tài)是對的,但也得準備多幾套革新方案來應對挑戰(zhàn)。
據我觀察,國內大部分餐飲企業(yè)都沒有現代企業(yè)的意識,從管理到品牌的建立,再到產品結構的制定都不成熟。就拿研發(fā)來說,我?guī)缀鯖]有看見成都有一個規(guī)模較大的餐飲集團是認真在做研發(fā)的,頂多就是推出新菜品的時候試試菜。
華為每年會將幾十個億甚至上百億的資金投入到研發(fā),培養(yǎng)一批搞基礎研究的人。成都哪一個餐飲集團敢說每年拿出1000萬來養(yǎng)一幫不是在前面做菜的廚師,而是負責專職搞美食、菜品研究、食材研究、調輔料研究、文化研究的廚師?
紅餐網: 一些大型川菜酒樓的窘境其實也反映出了川菜傳承的一些問題,針對人才缺失斷代的問題請教石老師,目前川菜人才斷代的問題嚴重嗎,造成斷代的原因是什么?
石光華: 餐飲行業(yè)在社會就業(yè)上的意識還沒扭轉過來,很多人不愿意當廚師,不愿意當服務員,導致餐飲業(yè)人才儲備不夠。
再者,餐飲文化教育、酒店管理、餐飲管理等方面的教育,在整個教育體系中還是一個非常小的項目,不被重視。大多數人可能是沒有初中、高中或是大學讀了,才去讀個廚師學校。
還有就是跳槽的問題。我們說餐飲業(yè)是鐵打的品牌流水的兵,跳槽現象特別明顯。很多老板不愿意搞研發(fā),就是因為研發(fā)出來的產品沒有知識產權,花大價錢好不容易研究幾個新菜品,很快就被別的餐廳學走了;同理,好不容易培養(yǎng)一點人才,他們很快又跳槽了。
杜兵: 其實現在一些頂級大廚的年收入不低,但是社會賦予他們的社會地位還不夠。不像在法國,那邊大廚地位很高。社會需要賦予廚師更多的榮譽和地位,如果不能提升餐飲從業(yè)人員的榮譽感和地位,就無法解決人才儲備的問題。
經常有人問我在從事哪個行業(yè)的工作,我說我開飯館的。其實我是有底氣有自信的,我不會覺得我們開飯館就低人一等。
石光華: 其實這個事情要從打造文化身份和技術身份開始。比如服務員崗位,就可以建立一個服務師制度,來服務員可以稱為服務師、試酒師,在名字里加入崗位的技術支撐。
都是服務業(yè),人們慣性認為高鐵上的服務員地位沒有空中服務員高,其中一個原因在于,空中服務員叫空姐,但高鐵服務員就沒有專屬的稱呼。
現在餐飲行業(yè)是矛盾的。在家中吃飯的人越來越少,很多年輕人喜歡去餐廳吃飯,越來越多人依賴于社會餐飲,餐飲行業(yè)也需要更多餐飲從業(yè)者,但如今,卻越來越少人愿意進入這個行業(yè)。這不僅是餐飲管理者們需要考慮的問題,也是社會需要考慮的問題。
開好一家川菜館,必須要心存熱愛
紅餐網: 不管是新川菜,還是傳統(tǒng)川菜,如何才能開好一家川菜館?
杜兵: 對于想開川菜館的人來說,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先來成都住一段時間。
在開店之前,人們經常討論怎么尋找地段、怎么找管理團隊、怎么做線上推廣的事情,但我認為這些東西既實用又空泛。
從我自己的角度來說,開店最重要的是熱愛,要開餐館首先就要熱愛這個菜系,熱愛美食。對當地美食沒有感覺,你去干這個行業(yè)肯定是行不通的。具體到川菜身上,要開好一家川菜館,首先你就得喜歡四川的山山水水和文化。
我覺得很可怕的一件事是,有些川菜老板根本沒有來過四川,就開了一個川菜館。這樣創(chuàng)業(yè)是有風險的,我們做任何生意都是為了賺錢,但得有熱誠才能做好一個品牌。
石光華: 過去很多人問我能不能開一家餐廳,我都會勸對方別開。其實開一家餐飲店的技術門檻、資金門檻并不高,所以做餐飲的人才會這么多。
今天,餐飲小白要開館子,前提一定是自己要喜歡美食、喜歡開餐館,“喜歡”這件事要大于其他準備,因為只有喜歡,人才會愿意投入,才會用心開店。
餐飲業(yè)已經變了,過去餐廳僅僅是給消費者提供一個吃飯的地方,好吃、便宜就行。但現在餐飲店還是一種場景,還要考慮到休閑娛樂等需求,要給消費者營造沉浸式用餐體驗。除了菜好吃之外,顧客喜不喜歡這個空間、喜不喜歡這個場景,各種綜合因素都很重要。
紅餐網: 從品牌經營的角度來看,成都映象這幾年是否有進行過一些迭代升級,以適應市場的新變化?
杜兵: 我用設立新品牌的方式進行迭代,已經開出的舊店基本不會升級,成都映象開了近20年了,裝修一直沒變過。
在進行升級時,我通常會考慮品牌所在的城市有哪些需求還沒有被滿足,迎合這些需求來做品牌。比如近年開餃子酒館和日料店,都是看到了成都市場有相應的需求,繼而去布局的。
迭代,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跟著市場走。現在很多品牌在改變自己的第一代產品,將它升級成2.0、3.0,但我更偏向于通過打造新品牌的方式去做迭代升級。
我比較反感的一種迭新形式是,市場上經常有一家火鍋店火了,沒多久之后,旁邊又開一個火鍋店,二者不論是門店模型還是主打產品都很相似,甚至門店的大廚二廚都是從隔壁門店直接挖過來的。然后,兩家店就通過開業(yè)酬賓、打價格戰(zhàn)的手段去競爭,我覺得這就是一種惡性的競爭。
石光華: 杜兵是個特別注重文化藝術的人,這一點在成都映象集團的很多門店都有呈現。現在很多餐廳都還不算是“品牌”,只有把裝修、產品融合好的門店,才能稱為“品牌”。
文化可以久盛不衰,今天的餐飲人都要思考怎么做品牌文化。一個有文化內涵的品牌,即使衰落了也有機會重啟。
其次,不要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以成都映象集團為例,他旗下有很多品牌,分別服務不同的客群,業(yè)態(tài)覆蓋火鍋、中餐、快餐、素食和日料等。比如面向中高端客群的崇德里,客單價稍微低價一點的轉轉會等。
我覺得成都映象成功有兩大原因,一是有品牌文化,二是對模式結構有思考。多元的業(yè)態(tài)下,成都映象的抗風險能力會更強,企業(yè)的生命力也就更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