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母榜 薛亞萍
編輯|畢安娣
愚人節(jié)當天，1198萬人在直播間欣賞72歲老年人表演“中國功夫”。
4月1日，時隔兩年重返互聯(lián)網的馬保國在抖音開啟了直播帶貨，一邊講解賣貨“少喝一瓶酒，買個十件、二十件衣服”“57%的大米，26%的蝦肉”；一邊講述自己曾經的武打經歷，“我在英國的時候，二百多斤的大理石都弄不動我”，說到激情處還要現(xiàn)場演繹一下，找來直播間一個有勁兒的小伙子開始比劃。
鏡頭里的馬保國伸出一只手，讓直播間工作人員兩手“合抱”他的一只手“一只手不行，要兩個手”，馬保國則來回推拉工作人員的手，一拉一推，隨著一聲“走”，工作人員就被馬保國推出直播畫面了，最后馬保國總結：“這就是中國功夫，接化發(fā)，借力發(fā)力。”
引得直播間工作人員大笑之外，直播間觀眾也在彈幕起哄大笑。還有直播間網友表示“馬老師打個五連鞭我就買”，馬保國也迎合網友，“突破十萬單，我就打個五連鞭”，也因此這樣的演武畫面，在馬保國的直播間時不時都要上演一場。直播間網友更是刷屏馬保國昔日金句：“耗子尾汁”“接化發(fā)”“發(fā)生甚么事了”......
飛瓜數(shù)據顯示，4月1日，馬保國連開六場直播，累計直播時長近4個小時，有1198萬人次沖進直播間，直播間最高在線人數(shù)達到20萬，一天漲粉14萬。
這是什么概念？當晚有羅永浩坐鎮(zhèn)的交個朋友抖音直播間有1360萬人次觀看，最高在線人數(shù)15萬；當天直播了17個小時的東方甄選，一天累計觀看人數(shù)670萬，最高在線人數(shù)在3萬。
時隔兩年，在這個頂流如流星般轉瞬即逝的今天，馬保國依然沒有被互聯(lián)網忘記。
遙想2020年的年尾，這位自稱“渾源形意太極拳掌門人”的老年人，以滑稽搞笑的小丑形象掀起了一場互聯(lián)網的“審丑”狂歡。馬保國也和同時期因審美而走紅的丁真并稱為互聯(lián)網兩大頂流。僅在B站，與他相關的視頻數(shù)量就超過了2.9萬，播放量超過9億。
如今，丁真已經不再爆火，消失兩年的馬保國卻再掀波瀾。實際上，3月29日，馬保國在抖音的一場四十六分鐘直播，就吸引了超過500萬人次來直播間，直播間最高在線人數(shù)突破24萬。作為對比，丁真2月16日抖音直播一個半小時有150萬人次觀看，直播間最高在線人數(shù)2.6萬。
馬保國這次幾乎是全平臺復活，在抖音、視頻號、快手都有自己的社交賬號，并且多條視頻點贊量突破10萬+。從視頻發(fā)布時間來看，馬保國在去年11月21日就開始在社交平臺重新活躍。
在當代網絡審丑中充當了丑角的網絡紅人并不少，從鳳姐到芙蓉姐姐，再從切格瓦拉到眉毛哥“小吳”，成為年輕人精神和情緒宣泄的出口。從某種意義上講，在這個網絡審丑時代，“馬保國”從未消失過。
不過直播帶貨這條路上，馬保國前路坎坷。僅就4月1日當天的直播，就一度由于投訴導致直播間多次被封禁。從早上十點到晚上八點下播，直播一度中斷六次。直到晚上近八點，第六次開播三分鐘再次被封禁而結束當天直播。
A.
“朋友們好，我叫馬什么國，生命在于運動，一定要動起來，我70歲了，身體這么棒，還能打五連鞭”。
2022年11月21日晚，隨著一段對著鏡頭邊說邊展示“五連鞭”的自我介紹，在互聯(lián)網上消失兩年已久的馬保國，突然在各大社交平臺上悄然“復活”，開通社交賬號。
在抖音上，馬保國的這條視頻有1.6萬的點贊量；在視頻號上，這條視頻獲得了1.2萬的轉發(fā)量；在快手上也有超過8000的點贊量。截至目前，馬保國在抖音已經發(fā)布了190個視頻，而且擁有190萬粉絲；在快手上也發(fā)布了184個視頻，獲得了88萬粉絲。
馬保國的粉絲偏一二線城市的男性群體。據灰豚數(shù)據顯示，馬保國現(xiàn)在的抖音粉絲中，男性占96%，女性為4%。年齡構成方面以24-40歲的青年群體為主，占比達70%。直播觀眾主要以廣東、山東以及北京為主，占比近40%。
然而，馬保國并沒有在兩年前自己爆火的發(fā)源地B站開通個人賬號。這或許與兩年前馬保國被B站封號有關。
在被官媒點名、B站封禁賬號后，曾有一段疑似馬保國在粉絲群里的錄音流傳出來，是馬保國痛斥B站，“B站侮辱我，侵犯我的人權，他們利用我的頭像生意搞視頻”“B站這伙年輕人很過分，我沒有起訴他，就是給他們面子?！?/p>
不過盡管如此，這并不影響馬保國視頻在B站的影響力，隨著馬保國的“復活”，在B站上，和馬保國相關的視頻仍然具有高播放量，比如一位UP主在今年3月11日上傳了一條不到三分鐘的馬保國視頻，播放量達到了308萬。
從數(shù)據上來看，馬保國并沒有被互聯(lián)網遺忘。
馬保國的走紅要追溯到2020年11月，“年輕人不講武德”“我勸你耗子尾汁”“接化發(fā)”的“馬學”從B站悄然走紅至整個社交網絡。馬保國現(xiàn)象開始屠版整個社交網絡，不僅成為B站鬼畜區(qū)的頂流，更是和當時在抖音火起來的丁真并稱為互聯(lián)網圈的兩大頂流。當時在抖音上，與馬保國相關的內容就超過50億次播放。
然而馬保國現(xiàn)象終究導致官媒下場批評，B站封禁了馬保國賬號。
2020年11月15日，馬保國通過微博宣布退隱。此后，也很少再有人去關注馬保國去哪了，不過他的表情包依然在年輕人中流傳。
隱退于互聯(lián)網的馬保國，生活并未平靜。去年年底，在接受《封面新聞》采訪時，馬保國說，他的武館經常因為被舉報而面臨各種檢查，后來就關店了。
“黑紅黑紅的”馬保國，一直活在兩種截然不同的聲音中。實際上，在直播中比劃中國功夫，并不是重返互聯(lián)網的馬保國第一次在眾人面前出風頭，回歸的馬保國已經“變相”走上了國際舞臺。
今年3月，馬保國被一位網友用40美金直接送到了美國紐約時代廣場的巨幅廣告板上。15秒的視頻里，馬保國向全世界展示了他自創(chuàng)的“閃電五連鞭”。
馬保國在社交媒體上回應了這件事，表示視頻展示了五連鞭，讓外國人知道中國獨有的功夫，是好事，但是另一方面，“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轉發(fā)我的五連鞭是不是侵權”？
B.
在這個時代，流量就是金錢，對馬保國來說也不例外。
無論是到海外開班授課，回國后立起所謂的“武術大師”人設，還是被人一拳KO成武林笑柄，最后以69歲高齡的“失敗者小丑”形象爆紅網絡，馬保國的發(fā)展最終都指向了利益。
在接受媒體采訪的時候，馬保國曾解釋自己出國賺錢是為了還錢。2002年，馬保國的兒子出國留學借了十多萬。而當時已經48歲的馬保國，一家子一個月工資合計2000元左右，光是還錢就需要十幾年，這才讓他產生了去國外教習武術賺錢的想法，以至于發(fā)展到在國外開了個武館收學費。
2007年，56歲的他回國，為了更好的立人設，還拍攝了他和兩個英國搏擊冠軍對打輸給自己的視頻做宣傳。一邊創(chuàng)立渾元形意太極門，廣招學徒；一邊出書《我在英國教功夫》賺錢。
可以說，馬保國一直費盡心力樹立權威能打的人設。這才有了2020年，馬保國這位“武術大師”被“一拳KO”的反差效果，“被揍得鼻青臉腫還要一本正經解釋”的視頻使他成為社交平臺甚至是整個互聯(lián)網的調侃對象。
然而火不過一個月，馬保國就消失在了那個冬天的互聯(lián)網中，賺錢的希望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在“消失”的時間里，馬保國并沒有躺平。宣布隱退的第二天，馬保國就宣布要投身影視圈出演電影《少年功夫王》，這部電影大概講述的是一位少年克服各種困難，最終在拳臺上贏了對手，也贏得了對手尊重的故事。
有意思的是，這兩個結局都是馬保國在現(xiàn)實生活中無法實現(xiàn)的。這部原本計劃于2021年上映的電影，早就通過了電影備案，結果卻一推再推，最后了無音訊，直到2023年都還沒有上映。
就在今年2月份，演武堂的微信公眾號發(fā)文“院線電影《少年功夫王》即將啟動”，文中解釋了由于疫情沒能開機，元宵節(jié)后正式啟動項目。底下仍然有網友追問：馬老師出演嗎？
現(xiàn)在看來，這部影片或許還能等著馬保國重回互聯(lián)網頂流的這一天。如今，馬保國繼續(xù)出來賺錢，靠著“閃電五連鞭”圈粉的他，已經瞄向了直播帶貨。
2022年年底，接受《封面新聞》采訪時，馬保國說自己絕不直播，絕不帶貨。當時馬保國還說，自己是受短視頻平臺主動邀請才開的賬號。言外之意，是視頻平臺看中了馬保國的流量。
然而，兩個多月后，馬保國就在自己的直播中開始帶貨。飛瓜數(shù)據顯示，今年3月12日凌晨一點左右，馬保國一邊閑聊，一邊在直播間熱賣家居用品，當時有超過六千人涌進直播間，盡管馬保國并沒有對商品進行任何講解。但是仍然有粉絲為馬保國買單，銷售額750-1000元。
如果說這場直播帶貨是試水，那么4月1日馬保國的直播帶貨，就能看到他一舉投身直播帶貨這個行業(yè)賺錢的決心：在“接化發(fā)”的有梗狂歡中，馬保國賣力推銷。
C.
人們依然對馬保國現(xiàn)象褒貶不一?？吹綇统鰵w來的馬保國，有人說：“如果嘩眾取寵的價值觀被人敬佩，是世道的悲哀?！?/p>
而有人同情馬保國，“如果讓我扮小丑給妻兒賺錢，我肯定做不到”；有人認為他是時代的產物，互聯(lián)網時代造就了許多“小丑”，他們看似愚蠢，實則是在扮演小丑，而互聯(lián)網讓“小丑”得以變現(xiàn)。
在互聯(lián)網時代，的確有不少人愿意為“流量丑角”而買單。比如早期的芙蓉姐姐，一度有經紀公司找上門找她簽約，接商演、出演網絡短劇、推出個人單曲，甚至舉辦演唱會，將流量變現(xiàn)。
馬保國也正在嘗試將“諷刺”和“嘲笑”轉化為“收益”。在馬保國的帶貨直播間，網友為他買單，不斷有人大呼“馬老師給我們快樂”“必須支持馬大師的精神”“馬老師是飽經滄桑的武術家”“信馬老師得永生”......
年輕人全然是推崇馬保國嗎？倒也未必，不過是馬保國現(xiàn)象契合了當代年輕人的自黑和自嘲心態(tài)。或許如意大利作家翁貝托·艾柯曾在《丑的歷史》中寫道，我們可以吊詭地說，嚴肅和陰郁是健康的樂觀主義者的特權，笑聲則是在悲觀中辛苦度日者的良藥。當越來越多的人得知馬保國開始直播帶貨的時候，他們也要在直播間感慨一句：小丑竟是我自己。
不過，馬保國的“小丑”變現(xiàn)還存在一些問題。
馬保國直播帶貨的銷售額和銷量并不亮眼。飛瓜數(shù)據顯示，4月1日，馬保國直播間的銷售額在25~50萬。其中銷量最好的是一款售價9.9元的蝦肉餅，銷量為7500-1萬單，銷售額累計7.5萬-10萬；直播間服飾銷量大多在500單左右，一些售價9.9元的產品，如嬰幼兒濕巾、白鞋清洗劑銷量都在50單以下。
與其直播間的觀看數(shù)與漲粉數(shù)相比，馬保國以直播帶貨的方式流量變現(xiàn)的效率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換句話說，單純來看熱鬧的人太多了。
另一方面，直播間屢屢因投訴被封禁，也表示著馬保國的“小丑”變現(xiàn)面臨的問題沒有解決。“黑紅”雖然有效，但就好像走鋼絲，馬保國如何避免像兩年前一樣掉下鋼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