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波波夫科技
從2016年到2022年,《西部世界》已經(jīng)上演了四季,強納森·諾蘭和麗莎·喬伊夫婦聯(lián)手編劇的這部科幻劇集,展現(xiàn)了比硅谷工程師們更宏大的想象力:腦機接口、意識永生、數(shù)字分身,這些都變得和一瓶可樂一樣垂手可得、稀松平常,而臉書、羅布樂思等硅谷舊富新貴們心心念念要去畫餅的“元宇宙”,在《西部世界》里可能都無法作為草圖去使用,因為它們都太粗鄙、潦草、欠缺真誠。
我實在不愿意把《西部世界》這樣的神劇,比擬為科技公司用于市值管理的概念——元宇宙。如果我們把元宇宙簡單視為超級數(shù)字場景,那么西部世界樂園應該比元宇宙要走得遠得多,畢竟這里和人類互動的是高度擬人化、有自我意識、百分之百通過圖靈測試的“接待員”,而不是游戲的NPC、或者所謂“數(shù)字孿生“這樣的人工智能初級階段的產(chǎn)物。毫無疑問,這也是當下游戲公司們夢寐以求去打造的一個終極游戲場景。
但是,就是這樣一個可能需要人類超過一個世紀技術演進后才可能實現(xiàn)的“西部世界”,其本質(zhì)也是令人失望的。這里說的不是對劇本、演員表演的失望,恰恰正是基于對人性弱點的濃墨重彩地鋪陳,讓我對諾蘭夫婦想象出的這樣一個未來感到不寒而栗,勝過所有海龜湯故事的集合。
今天所有的科幻劇集,無不是基于現(xiàn)有科技的脈絡進行推演放大組合,但從《西部世界》的推演來看,毀滅更有可能成為文明的尾聲。一個充斥著各種高科技、新發(fā)明、酷模式的世界,未必是一個比刀耕火種更具人性的世界。劉慈欣在《三體》里也預設了類似的世界觀。
直到第三季,觀眾才得知,西部世界樂園之外的半個地球早已毀滅于一次核打擊,只有少數(shù)人類幸存下來,西部世界樂園不過是建在美國加州的成人升級版劇本殺:西部世界最早的“資料片”就設定在19世紀美國西部,游客可以扮演為牛仔在樂園做盡各種奸殺淫虐法外之事,由于受害者都是“接待員”機器人,因此,游客不必承擔任何法律后果,因此血腥是這部劇集的一大特色。
盡管經(jīng)歷了數(shù)十萬年的演化,打破禁忌仍然是人類的重要快感來源之一。今天的XR或VR、AR做到對視覺和聽覺的擬態(tài),即便未來實現(xiàn)觸覺和嗅覺的重現(xiàn),但若無人性善與惡的澄清選擇,技術的進步未必總是帶來社會的進步,其結果大概就是西部世界發(fā)生的故事,這里的崩壞始于部分接待員們的“意識覺醒”,女主角迪瑞斯無意間打死了一只蒼蠅,打破了接待員不可以傷害生命的規(guī)則,這種橋段的設計不但是劇情需要,同時也戳破了阿西莫夫機器人三原則這層弱不禁風的窗戶紙。
接待員不再愿意生活在劇本的控制之中,想要逃出這片地獄之地。迪瑞斯的角色類似同為HBO旗下《權利的游戲》的龍母,這個原本被程序設定為乖巧可人、永不傷害他人的農(nóng)場主之女,后來不但學會了開槍、還修改自我設定、一路開掛成為了西部世界中的“自由女神”,在第一到第三季講述的正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機器人起義之路,期間充溢著忠誠與背叛、信任與懷疑的殘酷橋段。到了第四季,則進入到接待員對人類的報復。
也正是從第四季之后,《西部世界》進入了一種自我循環(huán),在上一季,被人類創(chuàng)造出來的“接待員”造反起義之后,其精神領袖迪瑞斯在原來的西部世界又創(chuàng)造了一個名為你“升華之境”的新場景,在這里,人類和“接待員”的身份彼此對調(diào),目的是為了讓“接待員”從人類身上學習到更多,從而“升華”。
結果,接待員重蹈覆轍,“升華之境”的核心管理者理念不和、彼此猜忌,最終“升華之境”和西部世界一樣陷入火海,但未必迎來涅槃。就像在這一季最后一集里,女主角、同時也是“升華之境“的總架構師迪瑞斯所說:“我們不是來此升華的,我們是來此毀滅的。這個世界是故事的墳場”。
迪瑞斯最終關閉了“升華之境”,海市蜃樓消失之后,又顯露出內(nèi)華達荒漠的真實場景,在這里,她要發(fā)起“最后一場測試,我創(chuàng)造的游戲,一個危險的游戲。這個游戲會結束于開始之時,在一個像迷宮的世界,測試我們的本質(zhì),揭露我們將成為什么。最后一次挑戰(zhàn)理性的循環(huán)。也許這一次,我們能解放自己。”
如果不出意外,第五季將是《西部世界》的最終季,而硅谷的元宇宙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