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去消費
街邊的夫妻麻辣燙小店，又多了一個新的“偶像”。
2022年2月22日晚間，上海楊國福企業(yè)管理（集團）股份有限公司向港交所正式提交了上市申請書。
年收入超11億元、凈利潤達2億元，擁有5759家加盟店。將地攤生意變?yōu)橐婚T數(shù)十億元的大買賣，楊國福實現(xiàn)了千萬麻辣燙攤主的夢想。
“麻辣燙能賺這么多錢嗎？”，在武漢虎泉附近的某家街邊麻辣燙，當去消費（quxiaofeiba）告知店主即將上市的楊國福估值為17億元左右時，在場的商販無不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在坐擁百萬大學生的武漢，楊國福的門店數(shù)僅為21家，排不進其門店占比最高城市的前十名。
相比之下，占據(jù)武漢麻辣燙市場大部分市場份額的，還是分散著高校、寫字樓、地鐵站附近的上萬家街邊麻辣燙。
論單店盈利成績，地攤生意并不會比麻辣燙行業(yè)的頭部品牌差。當然，對于加盟店遍布全國的楊國福來說，光靠貨品銷售就能擁有10.58億元的收入，這一點也讓每天風吹日曬的街邊麻辣燙羨慕不已。
在美食文化高度開放的武漢，一場“追星運動”正在悄然上演。
街邊麻辣燙，小店也有夢想
“一、二、三、四”，陳武熟練地數(shù)著簍子里的麻辣燙的簽數(shù)。下午六點出攤，很快他便迎來了自己的第一個客人。
作為武漢龍城路龍城夜市的第一個檔口，他這里的生意幾乎是夜市里最好的。龍城路社區(qū)是武漢最大的集中社區(qū)之一，在這里流動人口達到了10萬人。足足有七百米的龍城夜市幾乎每晚都人潮洶涌。
“麻辣燙是最受歡迎的，制作門檻也不高”，陳武向去消費解釋自己為何會選擇在夜市里開一家麻辣燙小攤。
作為社區(qū)歸屬統(tǒng)一管理的夜市，在這里擺攤陳武需要繳納一千元的管理費，換來的是一個露天攤位和一輛流動的夜市販賣車。
除了疫情最嚴重的時候生意稍差，正常時期一個攤位的月收入能輕松突破一萬，高的時候還能達到兩萬。有了龍城夜市的招牌，外加高額的流量，陳武的街邊麻辣燙也能有不菲的收入。
“現(xiàn)在街邊麻辣燙都不用稱重的方式了，按每串1至3元計算，客人也不擔心缺斤少兩”，談話間陳武麻辣燙攤位上又來了幾個客人，時間剛過七點，這里的生意漸漸開始走向頂峰。
在駐足的一個小時內，有19位顧客光顧了陳武的麻辣燙小攤，平均客單價為16元左右。按照四個小時的營業(yè)，陳武一個月的流水能夠達到3萬元，著實有些驚人。
據(jù)楊國福招股書數(shù)據(jù)顯示，一線城市食材毛利率能夠達到70％。而街邊麻辣燙的食材選購沒有繁瑣的流程，毛利率顯然也不會低于這個數(shù)字。以70％的水平計算，陳武一晚上的毛利能夠達到2.1萬，再去除檔位費和一些設備損耗，一個月突破兩萬的凈利不是夢。
雖然賺錢，但街邊麻辣燙從來都不是門容易的生意。陳武在龍城路社區(qū)生活了近十年，親眼見證了龍城夜市的興衰繁榮，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夠獲得地理位置較好的檔口。
在沒出攤的時間里，他需要和老婆一起去附近的菜市場選購食材。受益于夜市的繁華，龍城路的菜市場也與做美食的小攤小販達成了某種“合作”，能夠以更優(yōu)惠的價格進行批發(fā)，而不用每天再費時費力的前往位于武漢白沙洲的蔬菜大市場。
每晚營業(yè)結束后，他要推著沉重的流動車到集中的停放點，再花費一個多小時時間，對攤位進行消毒清洗。而陳武老婆的工作則是利用白天時間擇菜、水洗、分類等。街邊美食最擔心的就是食品安全，這一點陳武兩人無疑是最清楚的。
激烈的競爭也讓陳武無法一直呆在自己的“舒適圈”。走完不足七百米的龍城夜市，去消費發(fā)現(xiàn)足足有四家麻辣燙小攤。有和楊國福類似以骨湯為底料的麻辣燙，也有主打市井氣的愛情麻辣燙，還有讓客人圍坐在一起的麻辣串。
給自己檔口起名“萌萌麻辣燙”的陳武，也在不停地尋找自己的創(chuàng)新點。有時半夜兩點，他還在琢磨怎樣提升湯底的口感。畢竟相比食材，湯底才是麻辣燙的靈魂，就連沖刺上市的楊國福，同樣有著“奶粉、牛骨粉、黃冰糖”的秘方配料。
“希望有一天也能把品牌做出去吧，靠加盟賺錢，這樣老婆也能少跟著我辛苦一點”，雖然路途還十分遙遠，但陳武心中始終沒有放棄做大品牌的夢想。
在武漢，無論是百萬大學生、還是寫字樓的打工人、又或是在外奔波的勞動者都習慣把街邊麻辣燙稱作愛情麻辣燙。這其中不僅包含了對愛情的向往，同樣也有著包含攤主在內的所有“小小的夢想”。
線下生意平庸，楊國?？渴裁瓷鲜?？
即將闖關港交所的楊國福，能否為一線城市的追隨者們打個樣？
據(jù)窄門餐眼數(shù)據(jù)統(tǒng)計，楊國福在一線和新一線城市的門店數(shù)合計為1541家，僅占總門店數(shù)的28.92％。同時，在北京上海等地的人均消費也普遍比其他地方高出十元左右。
對于從東北哈爾濱起步的楊國福來說，已經(jīng)形成了一套成熟的體系來應對下沉市場的消費者。而這套體系能否沿用至一線城市則決定了后續(xù)楊國福發(fā)展的上限。
帶著這樣的疑問，去消費探訪了位于武漢虎泉的楊國福加盟店。通過搜索可以獲知，楊國福在一線城市的門店分布，主要位于高校、寫字樓周邊的臨街店鋪。由于并不處在核心地段，所以無需負擔昂貴的租金。
正值中午，來這家店內光顧的客人不算多，店內30多平的用餐區(qū)域內用餐客人屈指可數(shù)。相比之下，出出進進的外賣員反而讓門店顯得不那么冷清。
據(jù)統(tǒng)計，在店內用餐的三十分鐘時間內，共有8名外賣員來取餐，外賣餐號也達到了54，意味著從上午開始楊國福外賣訂單數(shù)量已經(jīng)超過五十。而店內訂單號僅為24，線下訂單數(shù)量僅為線上平臺的一半。
相比于街邊麻辣燙，多達96個的SKU是這家麻辣燙頭部品牌線下運營的最大優(yōu)勢。而26.8元/斤的價格在麻辣燙市場整體偏貴。當然，僅有微辣、番茄、干拌三種選項，外加餐品出爐后與其他品牌并沒有明顯差別，都讓勵志要做麻辣燙界“星巴克”的楊國?？雌饋碛行└卟怀傻筒痪?。
較低的性價比，加盟門店生意冷清，看起來與沙縣小吃、雞公煲等門店并無二致，已經(jīng)到了上市臨門一腳的楊國福難道真的要靠外賣來撐起盈利的大旗嗎？
從招股書中，我們似乎能看出其中的奧秘。
據(jù)最新數(shù)據(jù)顯示，截至2021年9月，楊國福來自加盟店餐廳的收入為10.97億元，占比為94.3％，而比例最低的2019年也能達到87.6％。在占比極高的加盟店收入中，加盟費及系統(tǒng)維護費最高一年僅為5.6％，真正創(chuàng)造收入的是貨品銷售。
數(shù)據(jù)來源：楊國福招股書 去消費制圖
加盟商在確定加盟楊國福后，除了支付加盟費之外，還需聽從公司安排，從統(tǒng)一渠道采購商品。截至2021年9月，這一數(shù)據(jù)的比例占比總收入為90.9％。楊國福總部，實際上扮演了整個供應鏈流程中“供應商”的角色。而加盟門店主要依靠品牌效應，來獲取客流量。
無需擔心門店生意，僅靠銷售貨品就能有著高達十億的收入。這也讓風吹日曬的街邊麻辣燙攤主們羨慕不已。
問題是，同樣源自路邊攤，同樣是麻辣燙，這門生意能夠輕易被復制嗎？
不是每個路邊攤，都能變成楊國福
在武漢這座城市，開在大學旁邊的麻辣燙永遠比開在商圈里的賺錢。商圈B1層里的麻辣燙似乎永遠沒有校園街邊的小攤人多。
而楊國福不僅要將自己的品牌遍布城市的商圈里，還要在二級市場里展示自己的招牌。據(jù)弗若斯特沙利文報告數(shù)據(jù)顯示，截至2020年底，楊國福在商品交易總額和餐廳數(shù)量上不僅高居麻辣燙品牌的榜首，同時也位列國內中式快餐市場的第一名。
與此同時，麻辣燙市場規(guī)模2025年將達到1973億元，2020年至2025年的年復合增長率為11.5%。屆時，中國麻辣燙市場的連鎖化率將達到26.0%。
相比吉林省和黑龍江省高達2.2萬和1.6萬家麻辣燙企業(yè)，湖北省僅有6413家麻辣燙相關企業(yè)，甚至排不上全國前十。
并且，在6000多家店面中，多數(shù)為街邊店和單門店。據(jù)窄門餐眼數(shù)據(jù)顯示，麻辣燙品類餐廳數(shù)量前兩名為楊國福麻辣燙和張亮麻辣燙。其中兩家品牌在湖北省的門店數(shù)為78家和230家，占比總門店數(shù)的比例分別為1.4％和4.1％。
從1到5759，骨子里同樣有著“擺攤基因”的楊國福是每一個街邊麻辣燙的最終夢想。當然，從街邊的擺攤生意到敲鐘IPO，把麻辣燙這門生意做大并不容易。
一個老生常談的問題是食品安全。
2021年7月，通過某視頻博主的一次暗訪，楊國福的某加盟店原料倉庫遍地老鼠屎、食材不經(jīng)清洗直接下鍋煮、洗菜池洗抹布拖把等亂象遭到曝光。
楊國福也隨即遭到了廣東省等11個省市的市場監(jiān)管部門的聯(lián)合排查，其中有多達841家門店被責令整改。
為了確保食品安全不影響到IPO的進程和后續(xù)發(fā)展，楊國福在招股書中也透露將會制定完善的門店指導流程。包括加盟后總部會提供不少于4天的店鋪經(jīng)營管理培訓，也包括在菜品方面的指導等，每個區(qū)域也會有相應負責人定期督導檢查。
但即使這樣，楊國福同樣也表示加盟餐廳的最終成功和質量取決于加盟商本身，公司無法保證可以完全控制其所有行為。
在黑貓投訴平臺上，圍繞楊國福和張亮兩家麻辣燙品牌超過450條的投訴，大多直指菜品的質量問題。頭部品牌都受困于食品安全，更別提余下的小品牌和甚至還未取得經(jīng)營許可證的小攤小販。
隨著疫情常態(tài)化，消費者對于產(chǎn)品健康化的需求日漸增加，而這正好也是麻辣燙品類的最大痛點。
另一大現(xiàn)實問題是經(jīng)營成本。諸如張亮和楊國福麻辣燙這樣的頭部品牌，往往高額的加盟費（武漢等一線城市的加盟費都突破了2萬元/年）都會嚇退一批勵志從街邊麻辣燙改頭換面為連鎖品牌的商家們。
再加上保證金、裝修費用、門店經(jīng)營成本、人工成本等耗費，最終單店的費用或高達40萬元，而且還只是初期投入。當去消費（quxiaofeiba）就這一個數(shù)字詢問武漢一家楊國福門店的店長時，對方進行了否認，但同時也表示具體數(shù)字不方便透露，但肯定不會低于25萬元。
想要給“灰姑娘”穿上水晶鞋變?yōu)椤肮鳌保@背后的艱辛之路，恐怕也只有楊國福自己能體會。
寫在最后
連鎖化不僅是未來麻辣燙市場可以預見的走向（盡管目前行業(yè)集中度仍舊較低），同時也是整個餐飲市場的大勢所趨。
其中，15歲輟學、創(chuàng)業(yè)19年，不靠融資，一手將路邊攤生意帶進了港交所的大門。這樣的勵志故事，感染著每一個正在餐飲路上創(chuàng)業(yè)的商家，哪怕它還只是僅僅擁有一個流動販賣車的小麻辣燙攤鋪。
另一方面，連鎖是楊國福的優(yōu)勢，但同樣也可能成為它的隱患。在走向規(guī)?；倪M程中，楊國福難以避免要喪失口味、管理的統(tǒng)一性，同時還要應付龐大的供應鏈管控。
相比其他以粉面為主的餐飲品牌，這對于以湯湯水水為靈魂的麻辣燙來說，是個不小的挑戰(zhàn)。
參考資料
1.《楊國福麻辣燙要上市，張亮還會遠嗎？》億歐網(wǎng)；
2.《“麻辣燙第一股”來了！加盟店撐起九成收入，這一風險不容忽視》中新經(jīng)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