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商業(yè)評論 吳邵格
編輯｜葛偉煒
沒有人不想體驗一日明星，更何況只要9塊9！
兩分鐘前還在試穿一身帥氣的牛仔服，下一秒又換上了精致的清宮格格扮相，這在現(xiàn)實生活中做不到，一款AI寫真相機卻能實現(xiàn)。前幾周，一款名叫“妙鴨相機”的AI寫真生成應用在互聯(lián)網上刷屏。
圖源妙鴨相機官方微博
“美貌真的是剛需，昨晚10點在朋友圈分享邀請注冊圖片，一夜之間300多人加入，這轉化率可真高！”廣告人馬莎（化名）向零售君表示，發(fā)布妙鴨相機照片后引起了一小波騷動。
耐不住好奇，零售君也去試了下，先上傳一張正臉照，再上傳20張不同角度的生活照，隨即彈出消息：“你前面有5485個人正在制作數(shù)字分身，預計需要15個小時?！?/p>
圖源妙鴨相機小程序
滿懷期待，度過一夜，零售君的數(shù)字分身終于完成。嘗試換上古風、港風、少女JK風等不同風格照，引起辦公室同事們的圍觀。
在“這個像你”“哇塞，這張可以，省去了海馬體拍證件照的錢”的真實反饋里，恍惚之間，零售君真覺得AI要把拍照生意給顛覆了。事實真是如此嗎？實體照相館是否會很快成為時代的棄子？
9塊9寫真一陣風
妙鴨相機是真火了。從小紅書數(shù)據(jù)來看，妙鴨相機相關筆記的瀏覽量超過250萬次，除了各種測評妙鴨的帖子外，AI芭比寫真、B612的AI頭像等AI影像功能也跟著火了一把。
其背后的邏輯不難理解。由抖音、快手、小紅書掀起的視頻、圖文浪潮，進一步強化了顏值的重要性，大眾對此趨之若鶩。青山資本曾在報告中指出，一款審美更好的產品更容易在短期內被大面積、多層次的用戶接受，從而占領市場和用戶心智。
由此也催生了寫真生意的發(fā)展。據(jù)《2022年攝影行業(yè)分析報告》顯示，寫真市場目標人群集中在18歲~44歲女性，已突破2億人，未來還將繼續(xù)增長。
然而，去線下門店拍照是件繁瑣的事情，由此，嘗試“快速、方便、便宜”的AI寫真便成了自然而然的選擇。
不過，目前看來，妙鴨相機的熱度已經熄火。妙鴨相機源于微信小程序，搜索微信熱度指數(shù)時會發(fā)現(xiàn)，其熱度高峰指數(shù)在1870萬左右，而且從冒頭到大熱，再到恢復平靜，不過一周的時間（7月23日~29日）。7月31日的熱度指數(shù)為235萬，比前一天下滑24.3%。
要是與最近的熱點話題ChatGPT、city walk等對比，妙鴨相機的熱度更顯普通。ChatGPT和city walk已經火了一兩個月，截至7月31日的熱度指數(shù)還在3000萬以上，熱度日環(huán)比下降率也低于妙鴨。
圖源微信指數(shù)小程序
妙鴨相機的熱度僅能維持一周。熱衷嘗試各種AI拍照軟件的網友小明早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回想下以前走紅的AI人像產品，像B612咔嘰美顏相機、Lensa AI、Midjourney、ZAO，都是類似妙鴨的‘周拋產品’，嘗鮮勁兒過去就很快被遺忘了?！?/p>
的確如此，拍寫真本就不是高頻率的需求，AI應用的模板也有限，大眾很容易失去興趣。因此，寫真模板的上新速度，在玩法上是否能持續(xù)創(chuàng)新，是影響用戶持續(xù)使用時長的重要因素。
更別提照片質量、與真人相貌還原度這樣的硬性評價要素。以妙鴨相機為例，目前的評價來看算得上是高仿的真人寫真照，點擊幾次“更像我一點”，還能褪去原先照片膚質的充氣感，這才得以出圈。
不過，受限于模板的固定風格，大部分用戶表示：“不是所有生成的照片都像，幾個模板中的幾張比較像?！?/p>
圖源妙鴨相機小程序
刷刷測評貼的評論區(qū)，還總能看見妙鴨官方賬號游走在帖子下面收集用戶反饋。自打7月17號正式上線后，基本也是一天上新一套新模板，但這樣的更新頻率也沒能讓妙鴨相機保持常青。后續(xù)由用戶隱私條例牽扯出的數(shù)據(jù)泄露風險，讓使用者變得更為謹慎。
總體來說，妙鴨相機還是一陣風，來得快，去得也快。
艱難的照相館
或許你也留意到：如今街邊的照相館數(shù)量越來越少，再也不是原先那種走一段路就能看到照相館和影樓的時代了。
數(shù)據(jù)也證明了這一點，據(jù)企查查2020年數(shù)據(jù)顯示，半數(shù)左右的傳統(tǒng)照相館企業(yè)已相繼注吊銷，相比2019年同期，2020年前五個月我國相關企業(yè)注冊量同比下跌10.9%。
資本熱潮差不多是同時期退散的。企查查信息顯示，包括天真藍、盤子女人坊在內的攝影機構要不就是零融資，已有融資的也紛紛停在2019、2020年。
與此同時，有關攝影機構的爭議聲逐漸變大：“照片像是從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薄昂ｑR體有一種能力，讓不同的人都變成同一個人。”
同樣的模板、服裝、動作、神態(tài)，甚至連臉型也修得基本相似，有網友擺出幾十張不同消費者在海馬體或天真藍拍攝的同款證件照，的確容易看花眼。
網絡上還出現(xiàn)了空白臉的海馬體證件照模板，只要P上五官就能使用。
圖源小紅書
如今，成片同質化已經成為了海馬體、天真藍等攝影機構發(fā)展路上的一道坎，另一道坎則是體驗。
以海馬體為例，“線上預約+線下拍照”的形式，本是為了節(jié)省門店和消費者雙方的時間，但如約前往門店后被迫等待的案例不在少數(shù)。
“約好下午4點半拍，得提前一個小時去簽到，但人太多一直等到5點半才開始化妝?；陫y還得等，在商場吃飯回來又等到8點半才開始拍。中間員工還把我們預訂的衣服弄錯了，又耽誤了一會兒，快9點開拍，攝影師簡單說了幾句，咔咔拍一分鐘就完事了?！?/p>
這是某位網友的親身經歷，看完后零售君也覺得不能冷靜。
雖然，為了緩解預約無序、需要排隊等待的情況，海馬體推出了顧客遲到會被取消拍攝或者協(xié)商延后的措施，但現(xiàn)實是，許多消費者根據(jù)網上流傳的攻略，往往會選擇預約上午的時間段拍攝，這就導致門店員工“上午忙死、下午閑死”的狀態(tài)。
若是遇到有消費者因遲到而被取消拍攝的情況，員工還得騰出精力安撫、解釋，導致上午的工作量突然激增。這樣看來，海馬體的標準化攝影流程和消費者隨機性變動之間存在不小的矛盾。
此外，從商業(yè)模式角度來看，這又是海馬體、天真藍沒法避免的問題。
圖源海馬體官方微博
在《晚點》的采訪中，海馬體照相館創(chuàng)始人黃逸涵仔細拆解過海馬體的運營模式：顧客在線預約，標準化培訓化妝師、攝影師，一張證件照上設有34個標準化觸點，后期修圖時先傳至總部縵圖云端進行統(tǒng)一處理再返回門店依照消費者意見一對一修改。
一般來說同類型的照片，消費者只會體驗一次，海馬體為擴大流量和復購，就必須持續(xù)上新更多寫真模板，由此需要對化妝師、攝影師等員工進行大量培訓。若上新頻率太高，勢必會影響培訓效果，進而使服務品質大打折扣。
現(xiàn)如今，海馬體、天真藍等攝影機構已經成為了消費者心中“得過且過但求心安”的標準品。業(yè)內有傳聞，海馬體計劃打造AI程序以應對沖擊。
儀式感的壁壘
AI寫真沖擊的不僅是實體照相館，像美圖秀秀這樣的線上影像處理軟件也慌了神。美圖秀秀創(chuàng)始人吳欣鴻曾對外表示，“正沒日沒夜研究AI技術和測試”。網上更是流傳著美圖公司集團高級副總裁、影像產業(yè)事業(yè)群總裁陳劍毅的一句話截圖：
“我在廈門本來要約美圖秀秀的人。結果他們說公司因為AI，已經是生死存亡之秋了，沒空見?！?/p>
AI技術的不斷成熟正倒逼美圖公司，2022年戰(zhàn)略會上吳欣鴻提出面對AI要“居安思危”的定調，如今已改為“居危思危”。
具體表現(xiàn)是，2022年第一屆美圖影像節(jié)上，美圖發(fā)布了包括美圖證件照、Wink等6款產品，其中5個與AI相關。今年第二屆影像節(jié)，美圖又推出視覺大模型和6款AI功能性產品。
美圖的應對舉措有了回報。2022年財報數(shù)據(jù)顯示，當年美圖首次實現(xiàn)全年盈利，且VIP訂閱成為公司最大收入來源。
此外，依據(jù)策略部的討論，美圖計劃推出新的應用程序，除通過VIP訂閱業(yè)務實現(xiàn)變現(xiàn)外，還整合了AIGC相關功能以推動付費滲透。不難預見，美圖還將深度結合AI技術。
往后，對于海馬體、天真藍們來說，要贏得消費者，還是要靠技術、創(chuàng)新和服務細節(jié)，通過綁定當期熱點，推出限定模板，若真能在儀式感上做足功夫，還是有些競爭力的。
只不過，面對不斷迭代、成熟的AI技術，消費者買到更適配、高清又多元的寫真圖片，或是更自然精致的修圖效果，成本只會越來越低。
兩相比較，不免還是會擔憂地問一句：實體照相館的下一步，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