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摩登消費 馮羽
編輯|蛋總
“撈完就跑”、“以后不過了”，似乎是今年五一旅游業(yè)主打的氛圍。
淄博燒烤剛火了不過半月，當?shù)匚穆镁直惚蝗珖慰偷摹昂駩邸眽旱猛覆贿^氣——由于服務供給不足，倡議大家錯峰出行；上半年積壓的旅游需求沒能釋放，導致五一出行意外火爆，酒店民宿爆滿，以至于某些民宿老板動起了“歪心思”，以民宿裝修、倒閉等理由要求旅客退訂，隨后肆意漲價，狂撈一把。
苦守三年活下來的旅游業(yè)開始瘋狂“回血”，以旺季養(yǎng)淡季的“潛規(guī)則”在這時發(fā)揮到極致，但企業(yè)倒閉了、旅游人轉行了，旅游市場供給不足，也讓“復蘇”這件事變得頗為不易。
另一方面，旅游市場需求雖然迎來反撲，但較之三年前，游客們還是收緊了錢袋子，在目的地、機酒套餐等選擇上更加謹慎。
旅游市場較三年前有何變化？游客們的消費風格是否發(fā)生了轉變？隨著境外團隊游開放，境外游會比境內游“更香”嗎？
01 “干票大的”
今年五一，是國內旅游需求釋放的一個超級出口。
從假期時長來看，五一假期有5天休息時間，如果請5月4、5、6三天假，即可拼成9天超長假期。
攜程旗下FlightAi市場洞察平臺數(shù)據(jù)顯示，截至4月14日，今年“五一”假期攜程境內航班搜索熱度已超過2019年150%，跨境航班搜索熱度較2019年同期也增長近40%。
旅游行業(yè)有明顯的淡旺季之分，機票、酒店、旅游服務等價格也隨之浮動。國內游客的熱情直接推高了出行成本，將“平價游”徹底淘汰出旅游市場。
攜程平臺數(shù)據(jù)顯示，截至4月14日，“五一”期間出行的國內單程機票含稅均價為1206元，出境機票均價為2497元，較2019年同期均價分別高出54%、67%。
馬蜂窩旅游也發(fā)現(xiàn)，第一批出國玩的年輕人人均消費一萬元以上的比例為48.5%，仍處高位的機票和酒店價格是導致人均花費上升的原因之一。
從國內淄博小城燒烤走紅，也不難看出旅游消費市場的巨大潛力。
美團數(shù)據(jù)顯示，2023年五一假期，淄博火車票搜索增幅位居全國第一。五一假期首日，“北京南——淄博”的火車票開售1分鐘即售罄。且五一期間，淄博旅游訂單（含酒店、景點門票）同比增長超2000%。
不僅如此，淄博當?shù)卣€對全市賓館酒店客房價漲價幅度進行控制，超50%的按照哄抬價格查處。很快就有消費者在社交平臺分享，自己之前訂的1000元以上一晚的希爾頓酒店房間，被通知改為571元一晚。
但其他地區(qū)的旅游者可就沒這么幸運了。臨近五一，全國多地都出現(xiàn)了民宿運營方毀約情況。
一方面，伴隨民宿向精品化和高端化發(fā)展，前期裝修可能就要花費上百萬，加之日常的房租和維護費用，運營成本很高。
另一方面，受市場環(huán)境影響，不少經營不善的民宿紛紛倒閉，即便在云南大理這樣的旅游熱門城市，在豆瓣租房板塊，也時常出現(xiàn)民宿轉讓的信息。
而存活下來的民宿，定價直接受供需影響，即便毀約后要賠償游客以及面臨平臺的處罰，但旺季賺的錢也足以覆蓋這些額外成本了。
“中小民宿價格虛高，最能反映市場供需情況，漲價就是對五一需求的回應。民宿用虛高的價格展示，可以讓其他渠道來的客人接受高一些的價格?！本频晏刭u平臺周末酒店度假APP合伙人、首席營銷官郭為文對「摩登消費」表示。
“比如線下來的客人可以支付一個比網(wǎng)上虛高的價格低一點、但老板又可以靈活掌控的價格?！惫鶠槲难a充道。
在他看來，民宿高定價背后還有一層賭性?！叭绻腥速I了，老板就賺了。但如果放了低價被預定，到時五一行情再漲，老板就覺得不劃算了?！?/p>
事實上，漲價并非民宿行業(yè)獨有，在錯峰出行普及之前，供需市場的博弈必然會導致旅游消費成本的提升。
據(jù)業(yè)內人士預計，與疫情前的數(shù)字相比，2022年旅行者的平均花費增加了25.53%。
“窮游”或將徹底成為過去式。
02 “軍都山能住嗎？”
旅游市場需求旺盛導致價格飆升，但也側面證明了，旅游產品的市場供給較過去已經大幅減少了。
“旅游市場現(xiàn)在就處于‘沒車沒房沒導游’的狀態(tài)?！北本┣嗄曷眯猩玟N售人員路樺（化名）告訴「摩登消費」。
據(jù)她估算，北京原來有200多家旅行社，現(xiàn)在可能都不到100家?！坝幸粋€朝陽區(qū)的客戶大老遠跑來我們這里（昌平）咨詢，因為他家附近的旅行社都倒閉了。”
北京青旅的客戶也大多是老客拉新客，甚至還有很多根據(jù)地圖搜索找來的新客戶。
旅行社倒閉了，旅游人也大多走散了。
“原來北京地接導游是600元/天，現(xiàn)在1000元/天都找不到導游?！甭窐灞硎荆F(xiàn)在旅游人太多，3、5個人也要一個導游，但很多導游都轉行了，短時間內供應不上。
住宿的緊俏程度更能直接反映旅游市場的火熱。
截至2023年4月21日，華住集團旗下酒店在五一期間預訂率對比2021年增長30%。其中中檔、中高檔以上品牌如IntercityHotel城際、桔子水晶、漫心、花間堂等受到消費者追捧，對比2021年五一假期，中高檔品牌平均預訂率增長接近30%。
“過去我們給客戶承諾酒店肯定在（北京）四環(huán)內，現(xiàn)在來北京的游客都住到軍都山去了（昌平），酒店太緊俏了?！甭窐逋嘎?。
至于出發(fā)地與目的地之間的大交通環(huán)節(jié)，也因為航班問題放慢了復蘇腳步。
過去幾年，航司的日子并不好過。前段時間，某航空公司空姐長時間推銷商品遭投訴，乘客稱感覺像坐“綠皮火車”。而從航司的角度看，商品售賣是機票之外重要的附加收入來源。
受國際環(huán)境以及航司經營狀況的影響，不同路線航班的恢復程度也大不相同。
有些航線還沒開，有些航線班次有限，這也意味著距離航班大面積恢復仍有一段時間。
“出境游的話，直飛泰國原來海航一天就有2、3班，現(xiàn)在還沒完全恢復。去歐洲的班次就更少了，可能兩天才只有1班機，沒有那么多選擇?！甭窐灞硎?。
據(jù)攜程平臺數(shù)據(jù)，從出境區(qū)域來看，恢復最快的是中國港澳臺往返內地航班，航班運力從同期的18%增長至36%。
從國際客運航班實際執(zhí)行情況看，4月10日至4月16日，實際執(zhí)行的國際客運航班量已經達到2242班（每個往返計為1班），通航59個國家，恢復至疫情前的82%。
機票價格及包含大交通的文旅產品價格都仍處高位，也導致很多游客在選擇路線時慎之又慎。
出境游開放后計劃去新西蘭度假的梅凌（化名）就被價格勸退了自由行，“我咨詢了司機和導游后，發(fā)現(xiàn)當?shù)胤孔鉂q得飛快，國際航空公司也沒完全恢復來華航班導致機票價格格外貴，所以最后選擇了跟團出行?！?/p>
但即便是跟團出行，旅行社套餐報價也要3.5萬元/人。
03 出境游更香？
面對價格飛漲的旅游產品，隨著出境團隊游開放，追求性價比的消費者開始把目光投向境外游。
攜程數(shù)據(jù)顯示，截至4月6日，內地出境游產品整體預訂量同比增長超18倍。且今年“五一”假期內地出境機票預訂量Top5目的地城市分別為：中國香港、曼谷、新加坡、首爾、普吉島。而東南亞向來是中國人出境游的首站目的地。
“東南亞國家旅游資源豐富、海島多，美食也多，簽證辦理簡單，航班多機票價格也合理，所以東南亞路線旅游非常劃算?！币晃蛔罱媱澢巴屠鍗u度假的消費者表示。
對于大多數(shù)旅游消費者而言，出行體驗和性價比排在第一位。
以泰國為例，攜程旅游門店提供的旅游套餐顯示，泰國“曼芭沙”5晚6天純玩團，悠享版定價為5390元/人，其他非純玩的同路線套餐單人價格低至3799元。
作為對比，國內熱門目的地陜西“行走陜北”6日游套餐，定價為3269元/人起；重慶+成都一線8日7晚跟團游單人定價也在4373元起。
“今年五一前后去泰國比三亞便宜2、3千?！甭窐逋嘎兜溃ヌ﹪鴨稳速M用在6000-7000元左右，到三亞一個人要花8、9千到1萬元?！坝袝r候湊不齊人的團隊游甩位機票價格很低，我們自己都想走了?！?/p>
而大多數(shù)時候，自由行往往需要比跟團游花費更高成本。
在路樺看來，泰國純玩“曼芭沙”價格在4799元，5月隨便做團就能出發(fā)?！暗亲杂尚杏啅垯C票就要4000元?！?/p>
路樺最近接了一個企業(yè)單，對方要求國內游純玩無購物，五星級酒店餐，合計單人近7000元。最后她給對方提供了一套新方案：泰國純玩套餐6700元/人且住宿是五星皇冠假日酒店，成功將老板及團隊送出國門。
虹非（化名）在今年3月去了一趟東南亞，從中國香港出發(fā)走了三個國家，總共才花費了1、2萬元?！俺鰢伪葒鴥扔伪阋硕嗔??！彼偨Y道。
但境外游供應鏈條長、整體復雜性高，也同樣阻礙了渴望出游的人們。
首先是很多國家簽證并沒有完全放開，且消費者護照可能過期需要補辦，這就會導致出行受阻。
“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受輿論影響，很多消費者現(xiàn)在覺得國外不安全，不敢輕易出境。”路樺透露，如今一個月能成2、3個出境單團就算不錯的成績了。
與潛在需求同步進行的是，境外旅游市場的供給仍在加速回血。
過去三年，海外許多對接中國游客的地接、購物店、餐廳等倒閉，大交通如出境航線、機場接待能力都需要時間恢復，供應鏈環(huán)節(jié)需要重建。
而對出境游企業(yè)而言，不僅需要招聘員工“回爐”，還要在海外重新補足缺失的供應商，雙方建立信任更是需要長久的時日。
可見，國內游是“看人從眾叕”，出境游又多了一些不可預測性，中國游客們仍需按下激動心情，在旅游性價比、體驗感和安全性之間做出最優(yōu)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