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娛樂資本論 雪夜楓鱗
《灌籃高手》周邊產品如人們預想中的那樣賣斷貨了。
4月20日是《灌籃高手》大電影公映的日子，東映動畫在其天貓官方旗艦店上架了一系列周邊產品。當天，“灌籃高手大電影”登頂淘寶熱搜榜第一。目前，東映天貓旗艦店《灌籃高手》劇場版周邊銷售額已經突破300萬元。
然而，以“灌籃高手劇場版小手辦”等關鍵詞進行搜索，除去做日本代購的小店外，電商平臺上還充斥著大量的利用《灌籃高手》IP制作的手辦產品。這些手辦許多是店家自行設計的，本質上侵犯了《灌籃高手》的知識產權，形成了盜版。
無獨有偶，《超級馬力歐兄弟大電影》也因為IP周邊產品的亂象登上了新聞頭版。甚至有行業(yè)人士認為，“光這一波日本電影的盜版IP，就有上億的收入流失了。”
此前多名網友在社交平臺上表示，他們在影院購買的所謂“電影周邊”，沒有品牌授權認證標識，且產品造型和原作存在較大出入，極大可能是假冒產品。新聞爆出之后，盧米埃影城官方客服表示他們的周邊都是供應商提供的，萬達則表示將向相關部門人員反饋。
電影行業(yè)對于IP衍生品的態(tài)度趨于重視，很多IP也帶動了一整條衍生產品的產業(yè)鏈。今年大火的《流浪地球2》，上映后IP衍生產品創(chuàng)造了上億元的銷售奇跡，也給了行業(yè)內圍繞知名影視IP進行周邊產品開發(fā)的信心。
不過，實際情況仍然非常殘酷，盜版是這塊市場的主旋律。之前有說法稱，我國的衍生品行業(yè)是沿著由正版反攻盜版的方向發(fā)展的。但這幾年的反攻沒了聲響，海外IP方自覺周邊產品無法在中國獲得巨額收入，維權舉證需要消耗人力物力財力，且中國電影市場的檔期經常處于一種不穩(wěn)定狀態(tài)。于是，多數海外IP方就采取了一個既不維權也不授權的不合作策略。
一貫被戲稱“最強法務部”的任天堂在中國市場就采取了類似策略，出現了上面《超級馬力歐兄弟大電影》盜版周邊泛濫，甚至流入電影院的局面。即便是在中國擁有樂園業(yè)務的迪士尼，也極少面向全國院線銷售周邊產品。
營造規(guī)范完善的電影IP衍生品市場，一方面需要健全現有的維權體系，另一方面則需要穩(wěn)定的檔期規(guī)劃。這樣才能給一些跨國的IP方留出充分的時間去跑通IP衍生品的開發(fā)流程，使得整個電影IP衍生品市場活絡起來，最終不至于被盜版占領。
01 衍生品盜版泛濫，溝通損耗&誤傷同人掣肘維權
IP周邊產品盜版侵權情況有多泛濫？最近《汪汪隊立大功》的案例就可見一斑。
4月22日，澄海玩具在其官方公眾號上發(fā)文表示，2021年4月，上海警方一舉搗毀假冒汪汪隊玩具生產的窩點，抓獲多名涉案犯罪嫌疑人，并扣押窩點內大量待銷售“汪汪隊”玩具。今年3月，上海市三中院作出終審判決，對吳某某以假冒注冊商標罪、侵犯著作權罪判處有期徒刑四年，并處罰金人民幣三百萬元。
《汪汪隊立大功》是一部加拿大制作公司Spin Master開發(fā)的動畫IP。被中國引進方廣州藝洲人引進之后，IP的知名度實現了破圈，并成功拓展了衍生玩具和其他周邊產品的市場。中國廠商經營著IP周邊衍生產品的生意，自然有動力去維權打擊盜版。
與之相對應的是，海外公司面對此類問題的時候，需要進行跨國溝通。行業(yè)人士告訴預言家，海外廠商不愿意維權的最直接原因，就是內部溝通的損耗。
一家公司希望通過法律手段整治侵權的商品，往往需要向有關部門提交IP的權利歸屬文件，并舉證盜版行為給公司帶來的經濟損失情況。如果維權的流程和資料梳理需要不同國家的多個部門互相協作，其中的溝通損耗對于大部分IP源頭公司而言就已經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很多盜版廠商獲利的數額并不大，但制作盜版的商家數量足夠多。企業(yè)如果選擇向每家盜版廠商維權，絕大多數案例都拿不到賠償。小企業(yè)就干脆放棄了維權，大企業(yè)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還有一種情況令廠商十分糾結。許多同人周邊也會在二手購物網站上售賣，這些產品理論上也屬于侵權行為。但為了不打消粉絲群體的積極性，提升用戶粘性，IP方往往會無視同人周邊的生產和銷售，只為粉絲數量能夠進一步提升。
事實上，IP方打擊盜版卻誤傷同人創(chuàng)作者，最終引發(fā)粉絲不滿情緒的案例早已有之。2020年7月，一名《刺客伍六七》的粉絲向同人畫師約稿，并用這些同人作品制作了一批帆布包和徽章在網上以“宅小七工作室”的名義售賣，售價僅為5元每件。事后，IP方以惡意侵權的名義起訴這名粉絲，索賠3萬元人民幣。
這一案件被曝光之后，《刺客伍六七》粉絲群體內部立刻引發(fā)了震動。加上IP方發(fā)布的同人創(chuàng)作指引細則，將事件抬到了一個難以收場的境地。后來，《刺客伍六七》的IP方選擇撤訴，修改了同人創(chuàng)作指引細則，才將此次事件平息。
打擊盜版成本太高收益太少，還有可能誤傷同人創(chuàng)作者。多種因素疊加到一起，主流的海外IP授權方放棄了維權。即便有萬代打擊侵權盜版高達的正面案例，還是很難推動其他廠商拿起法律武器維護自身合法權益。
02 檔期無法敲定，衍生品生產鋪貨困難重重
海外IP方不愿意維權非常容易理解，但隨著中國IP衍生品市場規(guī)模不斷擴大，這些版權方卻不斷收縮授權范圍，甚至許多IP在電影上映期間選擇不推出相應的周邊產品售賣，就顯得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了。
《灌籃高手》遇到的情況就是如此。某位行業(yè)人士告訴預言家，所有人都知道井上雄彥不愿意提供更多的IP授權，東映日本官網上售賣的產品就是粉絲們能買到的為數不多的《灌籃高手》正版周邊中的一部分。
這種情況下，《灌籃高手》遲遲無法定檔，東映和電影引進方無法規(guī)劃衍生品新的生產批次，往往會找衍生品的存貨投放到中國市場。
比如這次東映天貓旗艦店中的《灌籃高手》劇場版周邊，除了劇場版小手辦之外，剩下的周邊全部售罄。價值2289元的全套17個正版手辦手邊也賣出了400多套。只有單個劇場版小手辦銷量最高，銷量突破8000件。劇場版球衣銷量突破3000件，但目前商品已經下架。剩余周邊的銷量都沒超過400份。以上的情況都指明了一件事，那就是東映《灌籃高手》周邊的備貨并不多。
（東映動畫旗艦店灌籃高手周邊銷量情況）
很多人可能會問，中國市場那么大，為什么不生產一批新的衍生產品。行業(yè)人士認為，IP衍生品的生產周期較長。電影上映的周期最長也就是三個月，能像《流浪地球2》一樣熱度持續(xù)至今的影片更是少之又少。授權方無法保證新的衍生品能夠順利售賣，自然不會允許“多余”的支出。
如果版權方在國內沒有自己的銷售渠道，引進方對于周邊產品的銷售一般是無能為力的。為了推廣影片，引進方一般會直接購買一批授權商品用于宣發(fā)推廣。生產新的周邊產品要等待海外IP方監(jiān)修，IP方分成比例也會更高，這就直接嚇倒了一批國內發(fā)行方。
官方正版授權產品數量稀少，影城如果還想要賺衍生品售賣的錢怎么辦？答案呼之欲出——賣盜版。
至此，我們已經發(fā)現了國內電影IP衍生品市場的主要困境：海外IP方維權困難，檔期問題使得授權產品國內鋪貨數量稀少，最終導致了更多市場被盜版所占據。
國內電影IP衍生品市場仍然處于一個快速增長的階段，但市場規(guī)模擴大的同時也讓諸多問題一同暴露。某個IP的衍生品成功不能證明一切，仍然需要各方推動維權體系不斷健全，同時給足IP方規(guī)劃衍生品生產和宣傳的周期，這樣才能繁榮電影IP衍生品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