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斑馬消費 徐霽
隨著永輝超市對中百集團減持的深入，“永輝系”加速分崩離析。
曾經(jīng)，永輝超市是中國連鎖商超行業(yè)最亮的仔。它揮舞著資本的大棒，大肆投資區(qū)域連鎖超市同行以及產(chǎn)業(yè)鏈企業(yè)。
當公司經(jīng)歷了2021年的至暗時刻，再一次站在十字路口時，過去的投資，都有可能擺上貨架。
突然減持中百
進入9月，中百集團一向平靜如水的股價，突然迎來了一波上漲潮，短短半個月內，就收獲了6個漲停板，股價較年內最低點接近翻倍。
這時，公司第二大股東永輝超市聞風而動，于9月13日和14日，通過大宗交易減持2%股權。隨后，中百集團股價進入巨幅波動的調整期。
永輝超市并未就此停手，又于9月20日-22日，通過集中交易累計減持中百集團1.69%的股份。兩次出手，永輝超市就將對中百集團的持股，從29.86%降至26.17%。
鑒于永輝超市所持中百集團股票，均為從二級市場獲取，其減持無需提前公告，后續(xù)，它是否會繼續(xù)減持，也只能待其動作完成后，市場才能知曉。
二級市場顯然已對永輝的減持產(chǎn)生了一定恐懼，9月23日和26日，中百集團連續(xù)兩個交易日收盤股價均大幅下跌。
熟悉永輝和中百的投資者，應該還清楚記得，當年，永輝舉牌中百是何等兇狠，與如今的減持，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2010年，永輝超市在成立十年之際，成功登陸上交所，成為了當時最年輕的商超類上市公司。上市之后，公司野心膨脹，逐步將勢力范圍從福建、重慶等優(yōu)勢區(qū)域，向全國市場延伸。
武漢歷來就是華中商業(yè)重鎮(zhèn)，更是誕生了武商集團、中百集團、漢商集團、武漢中商（后更名為“居然之家”）等四家商超類上市公司。
不過，武漢的連鎖商超均由當?shù)貒Y把持，外來者很難插足。
上市3年之后，永輝超市將目光投向武漢，瞄準中百集團揮出資本大棒。
中百集團是中國商超行業(yè)的老大哥，是武漢乃至中國中西部規(guī)模最大的連鎖商超。公司1997年上市之時，永輝尚未成立，創(chuàng)始人張軒松還在靠“古樂微利”小超市艱難謀生。
2013年底，永輝超市悄然潛伏中百集團，并于次年初突然舉牌。之后，公司繼續(xù)在二級市場大肆掃貨，拿下中百集團之心昭然若揭。
武漢國資很快反應過來，對永輝的舉牌行為展開了阻擊。在長達3年多的時間里，雙方均投入重金對中百集團密集增持。
直到2019年，國家有關部門介入，永輝與武漢國資達成共識，不再謀求中百集團的控制權，將持股維持在29.86%。
其后，永輝和中百在多個層面展開合作，幫助中百超市完成了生鮮化改造。
2019年-2021年，永輝超市連續(xù)計提對中百集團長期股權投資減值準備，合計達5.56億元，已影響到了公司整體業(yè)績，或許，這正是公司想退出中百的直接原因。
分崩離析
張軒松是福建福州人，無背景、無學歷（高中肄業(yè)），但在他的身上，有福建人與生俱來的“愛拼才會贏”的精神，以及經(jīng)商頭腦。
他走向社會的第一份工作，是建筑工地的搬磚工人。一個偶然的機遇，他借錢做起了啤酒代理，以“服務到家、送貨上門”為特色，在短短5年間，就借此收獲了自己人生的第一個百萬財富。
有了資金積累，張軒松有看到了超市行業(yè)的前景。1995年，永輝超市的前身“古樂微利”超市開張，以平價打市場，小超市快速走紅。
然而，好日子沒過幾年，連鎖超市行業(yè)競爭日漸白熱化，全球連鎖巨頭沃爾瑪、家樂福紛紛進入中國，給本土超市帶來了前所未有的競爭壓力。
考驗張軒松的時候到了。他帶領永輝做強生鮮，避開巨頭的鋒芒，殺出了一條特色化的血路。憑著生鮮這一手絕活，永輝超市保持穩(wěn)健增長，也贏得了資本的青睞。
2014年，牛奶國際57億元入股永輝超市，成為了單一第一大股東。牛奶國際是國際知名零售企業(yè)，旗下?lián)碛谢菘怠⑷f寧、7-11等業(yè)務。雙方的資本聯(lián)姻各取所需，牛奶國際可借此拓展中國市場，而永輝可以得到先進的管理經(jīng)驗以及強大的供應鏈支持。
其后，騰訊、京東相繼下注永輝，給這家傳統(tǒng)超市注入了互聯(lián)網(wǎng)基因。永輝也借助資本的力量，快速成長，雄踞中國連續(xù)超市前三強。
在發(fā)展過程中，永輝超市亦頻頻豪擲重金，入股區(qū)域同業(yè)或產(chǎn)業(yè)鏈企業(yè)，形成“永輝系”。
除了中百集團之外，公司其他的投資行為均兵不血刃。
2015年，公司以7.34億元拿下聯(lián)華超市21.17%股份，欲挽這家老牌超市于危難之際；2017年底-2018年初，公司合計耗資16.56億元，受讓四川連鎖超市紅旗連鎖21%股權，成為第二大股東；2018年3月，公司投入5.38億元，拿下國聯(lián)水產(chǎn)10%；另外，公司還持有海產(chǎn)企業(yè)閩威實業(yè)19.64%股權，以及生豬、蔬菜、水果、食用菌企業(yè)星源農(nóng)牧20%股權。
實際上，在減持中百集團之前，“永輝系”就已開始出現(xiàn)松動。
在入股聯(lián)華超市僅一年多，雙方就因戰(zhàn)略調整宣告分手，永輝以9.50億港元，將所持聯(lián)華超市股權轉讓。
2021年，公司兩次減持，就將所持國聯(lián)水產(chǎn)股份清空。
目前，永輝超市尚未對紅旗連鎖出手，不過，公司對紅旗連鎖的投資也已大幅縮水。
700億灰飛煙滅
過去，永輝超市由張軒松和哥哥張軒寧牢牢把持。2018年底，雙方解除一致行動人關系，公司變成了無控股股東和實際控制人。
這一年，也成為了永輝超市發(fā)展的分水嶺，業(yè)績高速增長不再。
一招生鮮已不能吃遍天。互聯(lián)網(wǎng)、社區(qū)團購、新零售等新渠道的快速崛起，加之疫情反復，讓永輝超市又一次站在了十字路口。
2016年，阿里巴巴從線上反攻線下實施降維打擊，強勢推出新零售業(yè)態(tài)“盒馬鮮生”，大有取代傳統(tǒng)超市之勢。
彼時，盒馬鮮生成為了眾多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和傳統(tǒng)商超爭相模仿的對象。美團有掌魚生鮮、京東有7Fresh、蘇寧有蘇鮮生。永輝超市自然也不甘落伍，打造出“超級物種”。
由財大氣粗的阿里發(fā)起的戰(zhàn)爭，注定要用錢來填滿槍膛。當硝煙散去、潮水退卻之時，才發(fā)現(xiàn)，這場戰(zhàn)役沒有一個贏家。
落實永輝超市新零售戰(zhàn)略的永輝云創(chuàng)，始終是公司的虧損大戶，且短期看不到盈利的可能。
2018年，公司將永輝云創(chuàng)20%股權，以3.94億元轉讓給張軒寧，僅保留26.6%股份，從合并報表中剝離。不過，兩年后，公司又以3.8億元收回了這部分股權。2021年，永輝云創(chuàng)營業(yè)收入已縮水至4.75億元，凈利潤虧損3.79億元。
2021年，毫無疑問是永輝超市的至暗時刻。受營收下降、毛利率降低，以及投入增加、線上虧損、資產(chǎn)減值等因素影響，公司歸母凈利潤巨虧39.44億元，這也是公司上市以來首次虧損。今年，公司的經(jīng)營形勢有所改善，但上半年仍虧損過億。
曾經(jīng)，永輝超市是中國最具前景的連鎖超市，眾星捧月，公司市值一度破千億。如今，市值僅存287億元，縮水達700億元。
去年，公司投入近27億元回購股份，今年，又擬投入4億-7億元實施回購，仍無法挽救股價頹勢。
而公司創(chuàng)始人張軒松、張軒寧兄弟很早之前，就已通過股權轉讓，巨額資金落袋為安。
2018年2月份，二人向騰訊轉讓5%股份完成過戶，套現(xiàn)42億元；同年，永輝超市回購1.66億股公司股票，用于股權激勵，耗資16.27億元，這部分股票由張軒松定向減持。
今年5月，張軒松又以降低個人負債及減少財務費用為名，通過大宗交易減持公司1.8億股，套現(xiàn)近8億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