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眾面 張堯
編輯｜胡展嘉
外賣騎手，無疑是一座城市的經(jīng)濟晴雨表。
在疫情一些外賣小哥在觀望和迷茫下，多數(shù)外賣騎手的感知是，騎手越來越多，單量卻變少了，跑單更多了，賺的也更少了，因此被迫“擺爛”；但更多外賣騎手依然穿梭于樓宇和居民樓之間，為生活奔波。
此前，餓了么發(fā)布的《2022藍騎士發(fā)展與保障報告》中，提到，去年共有114萬騎士在餓了么平臺獲得穩(wěn)定收入，1877位騎士晉升為站長、隊長，餓了么推出“點將計劃”拓寬晉升及轉崗之路，8%騎士期待日后成長為物流服務商總裁。在全國開展的“網(wǎng)約配送員職業(yè)培訓”已有10203名藍騎士報名。
一直以來，平臺與騎手的關系，是外界討論的焦點，一位上海餓了么專送外賣員表示，他先前一直是王者和鉆石級別的騎手，日均單量70+，但今年以來，平臺不僅壓低單價，還壓單，現(xiàn)在單價3公里之內(nèi)4.7塊。為了新推出的優(yōu)選，把高級別騎手的單量全部拉了下來，這激起了不少老騎手的不滿，他已經(jīng)不準備繼續(xù)干了。
眾面（ID：ZhongMian_ZM）最近也和一些外賣騎手聊了聊，關于生存、未來與夢想。
01 只要足夠努力就能賺到錢
疫情期間，等待成了外賣騎手生活的主旋律。
有騎手反映，曾經(jīng)一中午就能跑出兩百塊錢，現(xiàn)在需要在外面等一整天才能剛剛夠到。為了爭搶本就不多的單量，騎手們只好延長等單時間。
在北京朝陽區(qū)跑美團專送的吉杰平日光是中午就能跑30單左右，遇上極端冷熱的天氣，加上平臺補貼，一個中午就能賺到為200多元。兩年前，吉杰關掉了河北老家的紙箱包裝廠，拖家?guī)Э趤淼奖本┲\生。年過五旬，難找一份合適的工作，門檻低、時間自由的外賣成為了首選。
整個5月僅僅跑了150單，收入1200多元。吉杰經(jīng)常往返于國貿(mào)、大望路等商圈，四月底開始直至六月初，“白領們都居家辦公了，自然沒有什么外賣單?！?/p>
在安貞門附近專做星巴克駐點騎手的劉明也有深刻體會，星巴克的客戶群體本身就高度依賴白領群體。
劉明之前是美團眾包騎手，跑了半年之后，他打聽到做專送騎手收入更為穩(wěn)定，于是入駐了朝陽區(qū)一家站點。平日里，他每天能送50單左右，但疫情居家辦公期間，寫字樓和商場幾乎是空蕩蕩，情況好的時候，勉強能送到20單。
車車本科就讀音樂制作專業(yè)，去年畢業(yè)孤身一人來到北京闖蕩，只能先找了份騎手的工作維持生計。作為美團外賣轉送騎手，站點給開的工資是差額計件工資，只有當月跑夠600單以上，才能按照每單9～10元計算，否則每單就要少上1元。而且站點對跑單量還有更嚴苛的要求，半天至少跑夠12單，且如果三天不達標，這個月的每單單價將再被扣掉1元。層層加碼下來，吉杰一個月工資不到1500元，而他每個月要花費在房租和飲食的開銷就要至少三千元。
但騎手們依然保持著樂觀心態(tài)。
入行四年的美團專送騎手王軍月均收入能在一萬以上，平日里，他是站點的單王，平日接單多的外賣騎手，會得到優(yōu)先派單權。即便是在總體單量很少的情況下，他的單量依舊要多于其他騎手。
在王軍看來，只要足夠努力還是能賺到錢的。賺不到錢的多數(shù)是“擺爛”騎手，要么就是不懂得變通的。
剛剛大學畢業(yè)參加工作的00后車車，就是樂觀大軍的一員，畢業(yè)于二本院校旅游管理專業(yè)的謝剛陷入了就業(yè)迷茫。他并不清楚自己未來到底要做什么，也沒什么職業(yè)規(guī)劃。聽朋友說送外賣自由還能月入過萬，就來了。
他表示，“美團專送的要求并不高，只要每天干滿8個小時工時，跑滿15單就可以了?！避囓囁诘幕菊w運力還是保持著一種積極狀態(tài)。“這個月行情很好，單子很多?！彼硎?，每到收工，他都會覺得離自己的夢想又近了一步。
02 外賣正在成為“救業(yè)”主
不止一位外賣小哥表示，在移動互聯(lián)網(wǎng)生態(tài)下，外賣小哥已經(jīng)成為了繼當微商、賣保險之外的第三大避險職業(yè)。根據(jù)美團財報提到的數(shù)據(jù)，截至2021年12月31日止12個月內(nèi)，在美團平臺騎手約527萬。2020年這一數(shù)據(jù)是470萬人。
健身教練、沒有生意的房地產(chǎn)銷售、破產(chǎn)的影院餐飲店老板們、被裁的大廠員工們，都轉行送外賣了。
陳龍兼職外賣的半年時間里，歷經(jīng)了平臺對騎手政策的多次調(diào)整。陳龍剛開始時每天能送5單，為了生計，加到每天送10單，每天送20單，他努力尋找更近的路，開最快的速度，爬最高的樓，去完成任務。不少人也正前赴后繼涌入這個行業(yè)。
為了蹲到更多外賣單，賺取更多的錢，不少騎手選擇延長等單時間。
車車提到，“之前是300單內(nèi)每單價格8塊，300-600單每單9塊，600-900單每單10塊，900單以上每單價格再往上加1塊?，F(xiàn)在的規(guī)則是，900單以內(nèi)都是8塊5，沒有階梯式的說法了?！?/p>
他也表示，現(xiàn)在行業(yè)從業(yè)者越來越多，外賣騎手月入過萬也逐漸成為了過去式。他一個月平均能跑900單左右，一天工作時間在5個小時左右，月收入在7000元左右。不過，也有“卷王”能跑到一萬以上?！膀T手這個行業(yè)流動性太大了，換的很勤快?！?/p>
當然，除了賺錢，也有風險，作為一名騎手，每個月超時訂單達到一定數(shù)額，懲罰會計入到每個月的總業(yè)績中。車車舉例說道，假設這個月跑了900單，但是超時了60單，900單的每單單價就要被扣5毛或者1塊錢。因為商家繁忙導致超時，騎手是有兩次報備機會的。但往往也不起作用，“有時候報備了還會被記超時，只能跟商家博弈，不送這一單了?！?/p>
剛剛成為騎手不久的王磊也提到自己在送外賣過程中的一次體驗，“看到身邊一個外賣騎手摔倒了，怦的一聲巨響，整個人都嚇蒙了，應當摔得不輕?！彼T車還算慢，比較穩(wěn)，盡量不闖紅燈和逆行?！叭绻慌芡赓u了又得重新找工作?！彼袊@道。
“我當天晚上跑了三個小時才跑了52塊錢，七塊錢獎勵的要求，十分鐘要騎5公里還多，期間要經(jīng)過高架橋，和五百米左右爛路，客人和商家都沒追究。”
今年四月，美團配送對外發(fā)布了美團第二代MT-K2智能頭盔。該智能頭盔搭載了語音助手，與騎手手機、APP綁定之后即可借由頭盔完成接打電話、接收系統(tǒng)派單信息等操作。
在與平臺APP連接后，頭盔本身可通過紅外線感應檢測工作狀態(tài)下的騎手是否有正確佩戴頭盔，并將實時佩戴狀態(tài)同步至騎手APP上，以此來督促騎手提升戴盔意識。
03 身關于生存、迷茫與理想
對于車車和謝剛一樣的年輕人來說，當騎手也能賺錢，這不丟人。
“來送外賣的，就有幾位創(chuàng)業(yè)失敗來送外賣的大老板?！?劉藝說道。堅持下來老騎手，“身邊有做房地產(chǎn)的、有開啤酒廠的，有做服裝廠的，為了生存他們每個月也會努力完成制定的目標。”
小李也曾是其中之一。“當時因為家里奶奶住院，被迫轉讓了自己經(jīng)營多年的店鋪，欠下了一筆外債，沒辦法才來到北京打工。經(jīng)過一年多時間做外賣騎手，還清了債務?！?/p>
選擇送外賣這份職業(yè)，一部分是源于工作時間相對自由?！耙惶煸谂芡赓u的時間大概有8個小時左右，過了高峰時期階段就可以去休息?！睂τ谛±顏碚f，美團外賣騎手這份職業(yè)幫助他提升了家庭生活質量?！霸诠ぷ髦幸步Y交到了一些朋友，這些朋友無論是在工作還是生活中都給予了了很多幫助?！?/p>
小李回憶起來，目前還沒遇到過一些差評的情況，反之，他遇到過一些比較溫暖的客戶。
有一次遇到暴雨天，走不太快，結果給顧客送到的時候發(fā)現(xiàn)，顧客早已打著傘在單元門口等待，還一直給小李道歉，表示早知道下雨天，肯定不點外賣了，“那個顧客還給我轉了100塊紅包?！?小李當時感覺心理十分溫暖?！拔疫@人心態(tài)挺好，遇到那些難的問題就是我們經(jīng)常跑單的，兄弟們都是在一塊聊聊那些開心的事，開個玩笑，有什么今天馬上就沒有?！?/p>
進入7月以來，全國各地進入了高溫天氣。7月21日，美團外賣宣布將根據(jù)天氣狀況為區(qū)域內(nèi)的騎手開啟“高溫保護”，動態(tài)調(diào)整配送范圍，計劃在全國先期投入5.3億高溫關懷金，加強騎手收入保障。多位騎手表示，平臺給予的補貼，一些防護品，比如消毒凝膠、口罩等物資會讓人體會到城市的溫度。
美團外賣騎手招聘廣告語中寫道“來美團當外賣小哥，錢高單多保障好，超越白領就是你?！?/p>
不少人滿懷著希望加入了美團外賣騎手的大軍。陶李表示，新人騎手加入時，平臺往往會優(yōu)先給派優(yōu)質單，派單量也還不錯。有的新加入騎手起初感覺跑的不錯，開始想換好的電動車準備大干一場，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走出迷茫。
“回到老家以后，也不知道能干點什么。做騎手，至少有了一個抵達夢想的方式。” 車車說。
備注：文中吉杰、車車、劉明、王軍、謝剛、小李、陶李、王磊、邱宇均為化名。
運營｜陳佳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