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正解局
大家可能先前看到過不少文章,說韓國演藝圈,藝人們其實很苦。
可能不少人不知道,日本也好不到哪兒去。
前段時間,連日本非常有名氣的財經(jīng)媒體《日經(jīng)新聞》都專門寫文章批評:
日本演藝圈太亂了。
和我們一樣,日本演藝圈頂級的頭部明星收入非??捎^。
像日本國民男神福山雅治,2021年的年收入約7億日元(將近3500萬元人民幣)。
掙錢又多,還受人追捧。
自然有很多少男少女都想擠破頭進入演藝圈。
但實際上,日本絕大部分年輕的男男女女真正進了圈子,才發(fā)現(xiàn)是掉到了大坑里。
藝人有很多種,但并不是所有藝人出道就能成明星,掙大錢。在沒混出名堂之前,大部分都過著“走穴”趕通告的生活。
日本藝人第一步大都是從線下小劇場開始做起。
這些活躍于澀谷、新宿等地的live house,吸引了無數(shù)想要成名的少男少女前來表演。
這些場所最多能容納幾十個人,有的甚至連坐下來的位置都沒有,所有觀眾都是站著看表演。
就連日本國民偶像AKB48,最早也是在秋葉原的劇場出道,后面幾乎每天都在舉辦公演。
AKB48由日本造星之父秋元康打造,曾經(jīng)創(chuàng)下年收入10億美元的驚人紀錄,被列入吉尼斯世界紀錄。
國內(nèi)近年流行的創(chuàng)造101等選秀節(jié)目,最初也是借鑒了AKB48的成功經(jīng)驗。
很多不了解情況的人,都以為AKB48成員只有48人,實際上AKB旗下的現(xiàn)役成員已經(jīng)達到了660人之多。
算上單飛或者人氣不足畢業(yè)的成員,總成員已經(jīng)突破1000人。
當然,這1000多人的命運各不相同,有的已經(jīng)成名,有的則悄無聲息地從人們視野里消失了。
隨著AKB48的爆紅,越來越多的日本小姑娘幻想自己也能成為其中的一員。
來自東京的小翼就是這樣的人。
中學的時候,她就是AKB48的粉絲,自己也去參加了海選,可惜都沒能入選。
于是她退而求其次,加入了小劇場的一個10人組成的女團,成為“地下偶像”。
因為當時她自己還未成年,所以在父母的陪同下參加了事務所的宣講會。
“宣講會上提到,現(xiàn)在還無法直接支付演出費用,如果組合能火,就會轉(zhuǎn)成支付演出費的合同,當時每月只支付交通費5000日元(約250元人民幣)?!?/p>
等加入組合后,她才知道,每天活動安排得很滿,簡直是馬不停蹄地在各個小劇場串場,這點錢根本不夠花。
因為白天還有學業(yè),她下課后才能去小劇場演出,每天晚上11點之后才能回家。
周六日更是全天都泡在劇場里。
難道這些表演真的不賺錢么?
實際上不是的,現(xiàn)場演出的門票就要2000-3000日元,客人點的飲料一杯也要600日元。
想要和地下偶像合影,一張拍立得的價格也要1000日元。
但這些錢幾乎由經(jīng)紀人和公司瓜分了。
完全不會落在偶像手上。
曾經(jīng)一位日本搞笑藝人在網(wǎng)上曬出工資單,演出費只有1日元(約合人民幣5分錢)。
很多人會想,是不是出人頭地之后,環(huán)境就會好很多?
在關西已經(jīng)很有名的NMB48,固定公演的NMB劇場設施簡陋,只有一個廁所。
這個組合成立于2010年,是AKB48的姐妹團,主要活動在關西地區(qū),同樣由秋元康打造。
正式成員46人,團隊總?cè)藬?shù)58人,公演的時候廁所非常擁擠,很難擠得進去。
日本藝能從事者協(xié)會的代表理事森琦惠說:
很多演出現(xiàn)場甚至都沒有廁所,不少藝人都患上了膀胱炎。
日本演藝圈也少不了性騷擾。
日本最出名的模特之一水原希子,2007年時就被《ViVi》雜志選中,成為專屬模特。
她爆料,自己被著名攝影師荒木經(jīng)惟職場性騷擾。
當時被荒木要求拍攝上身全裸的寫真照片,但攝影棚卻進來了20多個陌生男性圍觀。
在明確表達出不滿不適的情況下,荒木仍然不肯請他們離開。
原本以為爆料能得到網(wǎng)友的支持,沒想到換來的卻是更加嚴重的網(wǎng)絡暴力。
網(wǎng)友質(zhì)疑水原的動機,問她為何不早說,是不是蹭熱度?
一度逼得水原在直播中淚流滿面,反復哽咽說道“我很痛苦”。
有人會想,為何經(jīng)紀公司如此強勢?不想干難道不能離開么?
這里就要介紹一下日本演藝圈的運營模式。
演藝圈競爭激烈,日本演藝圈更講究出身派別。
如果沒有經(jīng)紀公司為藝人撐腰,爭取通告機會,自己想要單槍匹馬很難獲得資源。
更別說出人頭地。
所以,選擇了這條路,哪怕再明顯不過的“血汗合同”,藝人也沒得選擇。
像日本演藝圈明星的收入,主要分為2種,一種是步合制,一種是給料制。
所謂步合制,其實就是按提成算工資,參加的活動通告多,那就多勞多得。
這種方式很適合那些人氣高、活動多的明星。
但是遇到疫情這種天災,就算最當紅的明星也減少了活動機會。
那些人氣不行的藝人直接收入掛0。
另外一種給料制,則是旱澇保收。有個固定收入,和你接多少工作沒有關系。
那有人會問,那接10個活和接20個活,拿一樣的錢,多出來的錢去了哪里?
當然是落入了事務所的腰包。
對于事務所來說,他們可不是來做慈善的,培養(yǎng)這些偶像明星的目的,自然是賺錢。
比如像之前說的拍一張拍立得,成本也就幾十日元,卻能賣到500-1000日元的價格。
如此高的利潤,事務所當然不愿意放人。
像吉本興業(yè)這樣的搞笑界龍頭經(jīng)紀公司,“下手”更是夠黑!
吉本興業(yè)是日本最大的演藝事務所、制作公司之一,總部位于大阪,旗下搞笑藝人有500多位,加上全部的工作人員則有6000人之多。
專門負責聯(lián)系工作,協(xié)調(diào)日程的經(jīng)紀人就有300多位,在日本各大綜藝節(jié)目中占有80%的份額。
因為吉本可以打通演藝公司→電視臺→廣告商這條產(chǎn)業(yè)線。
在日本搞笑界,吉本是壟斷般的存在。
所以,吉本在藝人收入的抽成方面非常強勢,公司拿90%,留給藝人10%。
不過也有藝人爆料,事務所拿走99%的情況也有。
比如,節(jié)目組找三組搞笑藝人參加節(jié)目,只給100萬日元的演出費。
100萬日元被公司扣除后,再分給這三組藝人,到每個人的頭上可能只有1萬日元。
藝人累死累活,結(jié)果才獲得1萬日元(差不多人民幣500塊錢),甚至不夠一頓稍微上點檔次的飯錢。
參加節(jié)目想要出位,普普通通自然不行,很多日本搞笑藝人都會相互諷刺,毆打,驚嚇。
為了博人一笑,經(jīng)常玩一些讓人匪夷所思的游戲。
比如,在國內(nèi)短視頻平臺經(jīng)常能刷到的《整人大賞》。
為了能拍攝到藝人最真實的反應,節(jié)目組從始至終都是按正常節(jié)目通知藝人。
當藝人進入電梯后,電梯地板會突然打開,藝人從高空掉落,從而拍攝藝人夸張的表情。
因為收入太少,吉本還被曝出和當?shù)乇┝F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私下接活掙外快。
2011年吉本興業(yè)旗下的大佬島田紳助,被爆料與暴力團體相關人士交往緊密,兩人來往的郵件被泄露,在日本輿論上引起軒然大波。
后來他被徹底封殺,最終從娛樂圈引退。
那如果藝人不干了行不行?
答案是先付了“贖身錢”再說。
一開始簽合同的時候,就會在合同里注明合約期限,或者離職后幾年內(nèi)不能從事演藝工作。
想要“贖身”,自然也少不了高額的違約金。
只要在合同期限內(nèi)離職,就必須支付100萬到200萬的違約金。
對于那些還領著5000日元交通費的小姑娘來說,100-200萬的違約金簡直是天方夜譚。
藝人成名后是不是就有話語權(quán)了?
事實恰恰相反。
曾獲得第68屆日劇學院獎“最佳女配角獎”的武井咲,出道以來一直以清純形象示人。
但在2007年的時候,23歲的她突然宣布奉子成婚,老公還是日本國民天團EXILE的TAKAHIRO。
按理說應該能得到大家的祝福,但如此突然的奉子成婚,嚇壞了武井咲的經(jīng)紀公司——奧斯卡。
奧斯卡急忙去各大廣告商、贊助商那里解釋致歉,商討是否需要賠償違約金。
當時媒體估算違約金達到10億日元,如果需要賠償,將由武井咲承擔全部責任。
原來在藝人在進行廣告代言時,代言公司在合同中都會對藝人合約期內(nèi)結(jié)婚、離婚、懷孕、出軌等情況作出一定的限制,生怕由于藝人的緋聞影響代言公司的形象。
幸運的是,像武井咲代言的資生堂這樣的大品牌,非常懂觀眾的心理。
武井咲的老公也是非常受歡迎的藝人,兩人自由戀愛,情投意合,這些品牌后來也沒有追討違約金。
但另一位藝人赤西仁就沒那么走運。
同樣奉子成婚,妻子也是圈內(nèi)人,但赤西仁卻等到生米煮成熟飯才跟公司匯報。
結(jié)果惹惱了其所屬公司杰尼斯的老板。
杰尼斯取消了原定于2012年4-5月舉行的赤西仁全國巡回演唱會,場地違約金及其他損失全部由赤西仁本人承擔。
據(jù)日本媒體報道,這場演唱會門票6500日元,預計觀看人數(shù)多達7萬人,4億5500萬日元就因為藝人不成熟的表現(xiàn),而付之東流,事務所的氣憤可想而知。
2年之后,合約到期后赤西仁也決定退團,不再和杰尼斯續(xù)約。
既然成名了,藝人難道不能脫離公司自立門戶?
如果這樣想,你真的是低估了事務所在日本演藝圈的勢力。
就拿木村拓哉所在的團體SMAP來說,可以說是日本的國民天團。
該組合成立于1988年,出道28年,五名成員可以說日本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但在2016年組合宣布解散后,原組合成員稻垣吾郎、草彅剛、香取慎吾離開了其所屬的經(jīng)紀公司杰尼斯,加入了新的事務所。
結(jié)果就是原先三人長期出演的節(jié)目紛紛停播,在電視節(jié)目中露面的機會也大幅縮減。
有傳言說杰尼斯向電視臺施壓,減少三人的曝光,事情驚動了日本公平交易委員會。
但最后也不了了之,委員會只是提醒了一下杰尼斯而已。
一旦遇到了職場暴力,日本藝人想要申訴也沒有專業(yè)的部門。
像之前水原希子那樣選擇在社交平臺爆料,往往會遇到更加嚴重的網(wǎng)絡暴力。
這兩年因為新冠疫情,很多現(xiàn)場的演出被取消,即便可以參加,人數(shù)也受到限制。
很多藝人都變成了自由職業(yè)者,當遇到事故受傷時,沒有正式的雇傭合同,治療費只能自己承擔。
就連政府為了新冠發(fā)放的補助金,也有很多藝人根本沒能拿到。原因是無法證明上一年的工作和收入。
如今日本經(jīng)濟的頹勢也來到了演藝圈,NHK的電視劇已經(jīng)從每周6集縮減到了5集。
電影界的制作經(jīng)費也在減少,以前一部片子投資預算幾十億日元,如今幾百萬日元也要拍。
錢少活多,連續(xù)拍攝,熬夜拍攝,不付演出費的現(xiàn)象越來越普遍。
拒絕長時間勞動,充實福利待遇,沒想到這年頭還真讓明星碰上了。
對比一下,國內(nèi)日薪205萬的小鮮肉們真的是太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