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豹變 張夢依

編輯|劉楊

「核心提示」

今年暑期檔上映的電影《獨行月球》，三天票房突破10億，讓國內(nèi)電影市場興奮不已。但目前該片的豆瓣評分有所下降，票房增長也稍顯后勁不足，其出品方開心麻花近幾年更是身陷“電影口碑下滑、沈騰無人接班”的困局。開心麻花，未來如何繼續(xù)“開心”？

三天票房破10億、中國影史國產(chǎn)片首映日場次冠軍，“沈馬組合”時隔七年再度合作的電影《獨行月球》，為暑期檔添了一把火。

對許多影迷而言，這部開心麻花出品的科幻喜劇片設定新奇，“240億票房先生”沈騰傾情主演，“含騰率”高達100%。上映之初，有關“《獨行月球》50億概率有多大”的話題一度登上微博熱搜。截至8月9日8時，《獨行月球》累計票房突破20億元，離50億目標還有一段距離。

《獨行月球》也將出品方開心麻花重新帶回公眾視線。近年來，隨著商業(yè)規(guī)模的擴大，開心麻花口碑滑坡也越來越明顯，有關創(chuàng)作模式化、電影改編生硬、演技浮夸的吐槽不絕于耳。數(shù)次沖擊資本市場無果后，開心麻花面臨著依賴單一藝人、內(nèi)容質(zhì)量不穩(wěn)定等問題。

為了培養(yǎng)沈騰的接班人，開心麻花近年來積極轉(zhuǎn)型線上，推出新面孔，但新人難當大任的困局，依舊籠罩在這家喜劇廠牌頭上。

01 《獨行月球》后勁不足？

7月底，沈騰百花獎得0票尬上熱搜，但得獎失意一點沒影響到沈騰票房得意。7月29日，開心麻花年度重磅喜劇《獨行月球》正式上映，只用了三天時間，就成為了中國影史第98部10億票房影片。

頂著沈騰馬麗經(jīng)典CP的光環(huán)，再加上科幻和強喜劇的類型題材，這部影片剛上映就在豆瓣拿下了7.3分的評分，對喜劇類型片而言，這個評價已經(jīng)稱得上優(yōu)秀。

同時，這也是開心麻花截至目前投資額最高的電影。劇組在6000平方米的影棚中鋪設200噸砂石模擬月面粉塵，100%實景搭建月球基地，100%的鏡頭設計特效，和以往1億以下的投資規(guī)模相比遠遠超標，足見誠意與用心。

“特效和畫面逼真，不敷衍，確實是正宗的科幻片范兒?！毙烊羟偕嫌呈字芫腿タ戳穗娪?，她告訴《豹變》，自己前往觀影時，沒搶到八點的票，最后買了九點半的場次，但也沒剩幾個座位了?！罢媸菆鰣霰瑵M，好久沒見過這么熱鬧的電影院了，進場還要排隊，休息區(qū)都沒有坐的地方?！?/p>

合家歡的喜劇電影一向極具票房號召力，觀眾們也迫切渴望一部輕松搞笑的影片解解壓。李優(yōu)認為這是她這幾年看過的最好的喜劇電影，全場哄笑成為常態(tài)。“坐我后面的兩個小姐姐笑得快背過去了?！?/p>

從當前票房數(shù)據(jù)來看，《獨行月球》是當之無愧的暑期檔黑馬。根據(jù)燈塔專業(yè)版數(shù)據(jù)，截至8月9日8時，《獨行月球》累計票房已達到20.733億元，考慮到《人生大事》已經(jīng)上映一個多月，《獨行月球》或?qū)⒊蔀檫@個暑期檔的票房冠軍。

在多名業(yè)內(nèi)人士看來，《獨行月球》能取得如此亮眼成績，主要是因為上映時間非常合適。

中國青年劇作家向凱分析稱，今年上半年上映的影片質(zhì)量不高，很多高質(zhì)量的影片也紛紛撤檔，給觀眾造化成了積壓式的觀影需求，尤其是對高質(zhì)量電影的需求。再加上前段時間不少電影院暫停營業(yè)，觀眾急需喜劇電影來放松心情，通過沉浸在虛擬世界里來給自己一個放空空間?！翱梢哉f，暑期檔只要有質(zhì)量稍微經(jīng)得起認可的電影，票房都會是黑馬?！?/p>

“我估計這部片子票房30到40億之間，要超越《長津湖》還是有難度?！毕騽P表示，《獨行月球》前期的宣傳造勢做得不錯，并且在保持喜劇色彩的同時，向世界展示了中國航天世界的進步，喜劇和航天科幻結(jié)合，也屬于當下的熱點題材。

不過，在一片贊譽中，質(zhì)疑聲時而閃現(xiàn)。有觀眾認為電影強行煽情根本不好笑，“喜劇片就認真搞笑好了，不要刻意煽情，否則前面有多搞笑，后面就有多尷尬”。

還有一種聲音認為，科幻和喜劇并沒有結(jié)合得很好，“喜劇不是喜劇，愛情不是愛情，科幻不是科幻”。

《豹變》注意到，《獨行月球》的豆瓣評分已經(jīng)從7.3跌至6.8分，后續(xù)評分和口碑會不會繼續(xù)下跌，還很難預料。向凱也認為：“從沈騰百花獎得0票可以看出，雖然沈騰在市場上贏得了好票房，但從口碑、電影藝術水平來看，業(yè)內(nèi)有著不同的看法?！?/p>

02 開心麻花不“開心”

口碑有爭議的不僅是《獨行月球》，作為出品方的開心麻花，近年來也陷入了口碑下滑的漩渦中。

開心麻花成立于2003年，最初專攻線下劇院生意，憑借著《瘋狂的石頭》《夏洛特煩惱》《烏龍山伯爵》等優(yōu)秀舞臺劇在線下成功出圈。

在這之后，開心麻花邁開了全國擴張的步伐。2009年，開心麻花進入天津市場，隨后又分別在深圳、沈陽、南京、成都等地開設分公司，逐步向二線城市下沉。各地分公司主要是復制總部的劇目。此外，開心麻花還不斷招兵買馬，擴大團隊規(guī)模，開心麻花CEO劉洪濤呼吁道，“一個組一年，累死了演150場到頭了，公司化運營就是要復制?！?/p>

劇院生意一路壯大的同時，開心麻花也開拓了音樂劇、網(wǎng)絡劇、電影、藝人經(jīng)濟等業(yè)務。2015年，開心麻花將旗下經(jīng)典劇目《夏洛特煩惱》改編成電影，這部制作成本只有2100萬元的電影收獲了超過了14億元的票房?！断穆逄責馈帆@得成功的同一年，開心麻花開始尋求更大的資本運作，正式掛牌新三板。

《夏洛特煩惱》電影海報

不過，在資本市場上，開心麻花走得并不順利。2017年1月，開心麻花曾向創(chuàng)業(yè)板發(fā)起沖刺，但9個月后，開心麻花宣布終止IPO。隨后，開心麻花第二大股東中國文化產(chǎn)業(yè)投資基金清空持有的開心麻花的股權。2019年5月，開心麻花正式終止掛牌，揮別新三板。

從營收構(gòu)成來看，開心麻花的收入來源主要分為戲劇、電影、藝人經(jīng)濟三大部分，其中影視業(yè)務對營收的貢獻最大。2014年開心麻花還未轉(zhuǎn)戰(zhàn)大銀幕時，當年的凈利潤只有0.39億元，2015年推出《夏洛特煩惱》后，凈利潤飆升至1.3億元，同比上漲243%，占比總營收超過一半。

然而，過于單一的收入構(gòu)成也影響了開心麻花盈利的穩(wěn)定性。2016年，開心麻花出品的電影《驢得水》口碑不錯，但票房只有1.73億元，導致同年公司凈利潤下降43%。類似的情況在2018年再度上演，《李茶的姑媽》口碑遭遇翻車后，開心麻花當年的凈利潤下降了71%。

對影視公司而言，如何持續(xù)制作爆款是個難題，開心麻花也無法擺脫這一行業(yè)通病。越來越多觀眾開始吐槽，開心麻花電影重復過往題材，主題單一，讓人審美疲勞。

對線下劇場起家的開心麻花而言，無論是打磨電影技術，提高劇本創(chuàng)作水平，還是適應大熒幕表演習慣，都需要長時間的摸索和試錯。但開心麻花擴張速度過快，在規(guī)?；妥分鹆髁康牡缆飞?，這些老問題不斷被放大。

在向凱看來，正是這種大規(guī)模擴張，導致開心麻花口碑跌落，制作水平下滑。他解釋稱，開心麻花原來做劇場一直比較注重打磨品質(zhì)，但嘗到甜頭后就開始全國擴張，導致麻花團隊的成員層次不一，“制作質(zhì)量和內(nèi)容質(zhì)量有所下降”。

從開心麻花的過往作品也可以看出，爆款內(nèi)容大多與沈騰、馬麗等當家藝人深度綁定，一旦不是這些藝人出演的影視作品，翻車的概率很大，以至于“含騰量”逐漸被認為是一部電影好不好看的標準。而沈騰、馬麗等藝人并不是開心麻花的股東，只是公司的簽約藝人，存在一定人才流失和短缺的風險。

03 入局綜藝，能找到沈騰接班人嗎？

開心麻花很早就意識到，“含騰量”無法成為公司長遠發(fā)展的解藥。CEO劉洪濤幾年前接受媒體采訪時曾表示，開心麻花正在嘗試通過體系化的建設，擺脫對于單一演員的依賴?！叭绻晒Γ退銢]有了現(xiàn)在這批演員和導演，開心麻花的作品和品牌還是會一直存在?！?/p>

另一方面，近幾年喜劇賽道更迭速度加快，也讓開心麻花的喜劇王座朝不保夕。2017年，喜劇行業(yè)的后起之秀笑果文化推出《脫口秀大會》《吐槽大會》等系列綜藝，熱度和話題度一直居高不下，不僅捧紅了王建國、龐博、呼蘭等新生代IP，還有力地擴大了廠牌知名度，對反哺線下脫口秀演出市場起到了關鍵作用。

笑果的投石問路，也讓喜劇綜藝成為近幾年的風口。其他喜劇廠牌同樣迎風而上，德云社打造了《德云斗笑社》，遼寧民間藝術團推出了《象牙山愛逗團》。就連馬東創(chuàng)立的米未傳媒也按捺不住，在去年年底制作了《一年一度喜劇大賽》，并且大受好評，一度成為微博熱搜的?？?。

尤其是以《德云斗笑社》為代表的喜劇團綜，著眼于團體成員的日常生活、旅行和活動，輕松搞笑的劇情，游戲式的故事內(nèi)容，十分有利于打造人設，培養(yǎng)新人。在《德云斗笑社》中，孟鶴堂、周九良、閻鶴祥、欒云平、王九龍、楊九郎等相聲演員組成的德云男團成功出圈，俘獲了一大批“德云女孩”。

在綜藝領域遲遲按兵不動的開心麻花，終于今年1月推出了團綜《麻花特開心》，將其作為尋找“沈騰接班人”的路徑?！堵榛ㄌ亻_心》不僅集齊了沈騰、馬麗、艾倫、常遠等“老將”，還加入了黃才倫、高海寶、李海銀等近幾年嶄露頭角的“新人”。

同時，開心麻花還將馮滿、韓云云、劉思維等自家藝人送進了《認真的嘎嘎們》《快樂大本營》《一年一度喜劇大賽》等綜藝，為遴選廠牌第二代藝人不斷造勢。

但培養(yǎng)新人沒那么容易，喜劇綜藝節(jié)目仍然十分依賴臺柱子的名氣和流量，二代藝人們的個人影響力和作品質(zhì)量難以比肩第一代。

與開心麻花有著類似困境的趙家班，在2021年推出《象牙山愛逗團》之后，熱度也未達預期，被觀眾熟知的仍然是宋小寶、文松、楊樹林、田娃、周云鵬等老面孔。德云社雖然有著“德云女孩”的支持，但走向“飯圈”之后，不斷被流量捆綁，出名的年輕演員業(yè)務水平也大不如前，近期還不斷被曝出各種丑聞，可謂“成也流量，敗也流量”。

此外，隨著有能力的喜劇人才逐漸被各大綜藝“消耗殆盡”，喜劇綜藝越來越難以帶給觀眾新鮮感，不少經(jīng)典喜劇綜藝在播出多季后，都顯現(xiàn)出疲態(tài)。

《歡樂喜劇人》播放到第七季時，節(jié)目豆瓣評分已經(jīng)從第一季時的8.4分降到了3.3分，觀眾評價也呈現(xiàn)兩極分化的態(tài)勢，從第一季的“有格局、代入感強”，變?yōu)榈谄呒镜摹叭狈次?、不成熟”?！睹摽谛愦髸贰锻虏鄞髸返染C藝也出現(xiàn)了口碑和熱度下滑的情況。

作為綜藝節(jié)目的?？停蝌v的口碑也不斷被消耗。2018年沈騰參與錄制的綜藝還只有《王牌對王牌》，2019年又加入了《中國達人秀》。近兩年，沈騰參加的綜藝越來越多，包括《蒙面舞王》《一年一度喜劇大賽》《三個少年》等。

沈騰的主要綜藝陣地《王牌對王牌》巔峰時期收視率一度超過7%，到了第七季已經(jīng)不到2%，過度曝光帶來的反噬可見一斑。此次百花獎得票為零，或許也說明沈騰的口碑并沒有想象中那樣“無堅不摧”。

對于開心麻花來說，從劇場到電影再到綜藝，“破圈”的路徑已經(jīng)寫好。只不過，如何在破圈過程中保持好作品的質(zhì)量，培養(yǎng)好下一代接班人，讓喜劇真正回到喜劇本身，仍然是開心麻花需要長期研究的課題。

（應受訪者要求，徐若琴、李優(yōu)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