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無冕財經 施燕芬
編輯|陳澗
設計:嵐昇
實習生:羅婉兒
4月22日,據Tech星球消息,虎牙、斗魚整體大裁員,其中,虎牙國際化業(yè)務裁員比例高達70%,國內業(yè)務團隊裁員20%;斗魚直播整體裁員30%。
背后的原因很可能是,游戲行業(yè)版號一度暫停。
在停擺的263天里,天眼查APP顯示,2021年版號暫停發(fā)放的五個月內,共有1.4萬家游戲相關公司注銷。而2020年全年注銷數(shù)約為1.8萬家,2019年約為1.6萬家。
對于單槍匹馬的獨立游戲人而言,日子就更難過了。
2021年的圣誕節(jié),《陶藝大師》制作人AZGames在B站發(fā)布視頻《沒有游戲版號的477天,繃不住了》,講述一波三折的版號送審經歷,以及遲遲等不到版號下發(fā)的煎熬。
獨立游戲制作人蔣天緯和張珺也曾身陷困境,但版號最終還是在4月11日重啟,二人制作的《微光之境》、《鑄時匠》都拿到了版號。
相較于上一次2021年7月有87款游戲獲得版號,此次只通過了45款游戲,數(shù)量上直接砍了一半,但蔣天緯和張珺對未來很樂觀。
有人遲遲未等來版號
據創(chuàng)業(yè)邦數(shù)據,2021年,Steam平臺上的獨立游戲死亡率高達97.1%。
相對于商業(yè)游戲,獨立游戲是一些不受大型游戲廠商控制的個人或小團隊所開發(fā)的游戲?!吨袊髽I(yè)家》指出,在很多游戲人眼里,商業(yè)游戲離錢更近,離初心更遠。
張珺是游戲《鑄時匠》制作人。2015年,2K Games中國分公司宣布解散上海和杭州工作室,在杭州工作室的張珺和幾個朋友因此開啟了制作獨立游戲之路。
張珺為了節(jié)省成本,從杭州搬回桂林,租下600塊一個月的三室一廳,當作辦公室。但兩年后,張珺團隊還是陷入了資金困難,所幸他們通過眾籌挺了過來。
蔣天緯的辦公地點設在家中,與兩位兼職的美術伙伴采取合伙人模式,以減少團隊的開支。
在游戲還未正式發(fā)行之前,制作人沒有任何收入,全靠自己的積蓄,部分制作人前期只是利用空余時間去做。而張珺和蔣天緯都是全職在做獨立游戲。
2018年,蔣天緯離開米哈游,決心要獨自做游戲。過后的兩年時間里,他基本都困在游戲開發(fā)的框架里,直到2020年,他的游戲《微光之境》才正式步入穩(wěn)健開發(fā)的狀態(tài)。
在這四年里,蔣天緯沒有任何收入,只能一直消耗自己的積蓄。但他慶幸的是,自己不需要養(yǎng)團隊。
而有著十幾人團隊的朱念洋,就沒有那么幸運了。
朱念洋是《矩陣危機》制作人。據“游戲陀螺”2020年4月報道,朱念洋等待游戲版號已經超過半年了?!耙驗闆]有版號,不能上線運營,所以沒有流水,但我們需要不停地花錢養(yǎng)團隊,尤其是疫情期間,都要在家辦公,耗不起?!?/p>
2018年,版號曾停發(fā)了5個月。重新發(fā)放后,數(shù)量遠不及此前。2017-2018年期間,平均月版號發(fā)放量在800款上下,而2019年月版號發(fā)放數(shù)量峰值僅141款。
朱念洋遇上這一波版號收縮。他在2019年9年開始申請游戲版號,很快收到版號代辦機構的回饋,需要進行功能添加和角色調整,完善游戲完成度。20多天的修整后,他重新提交版號申請,也開啟了遙遙無期的等待之路。
▲2018年之前游戲版號發(fā)放較多。圖片來自浙商證券。
其實,在2019年底,朱念洋與合伙人籌措的100萬啟動資金早已耗盡。最后,兩人又湊出50萬來維持團隊開支。此時,距離朱念洋開始創(chuàng)業(yè)才過了一年,而這款48人實時“吃雞”游戲已經是朱念洋二次創(chuàng)業(yè)的項目。
在沒有任何收入的日子里,朱念洋白天要和別人聊項目、做研發(fā)、當策劃,還要與設計溝通、確定美術風格;晚上,他要思考團隊下一步要做什么,有時還要仔細盤算剩下的資金能不能撐到版號下發(fā)的日子。
至今,《矩陣危機》仍未獲得版號,朱念洋也沒再出現(xiàn)在媒體報道里。企查查顯示,朱念洋公司參保人數(shù)只剩下3人。
有人嘗試“曲線救國”
在等待版號發(fā)送的這段時間里,蔣天緯考慮了很多商業(yè)模式,例如游戲提前預購、接受第三方投資、優(yōu)先上架海外平臺售賣等。
對不少獨立游戲團隊來說,考慮到時間和金錢成本,會選擇繞開版號申請,在海外平臺上架,其中全球最大的整合游戲下載平臺Steam成為大部分團隊的選擇。
但蔣天緯還是抱著版號遲早會來的心態(tài),繼續(xù)撐下去。他認為,在Steam上架游戲是一種投機取巧的行為。Steam雖是海外平臺,但國內玩家可以使用國內支付方式在海外的平臺支付并正常游玩,甚至便捷到微信、支付寶都可以使用。
“這實際上屬于一個‘灰色地帶’,而且不確定未來會不會產生一些不可控的風險?!笔Y天緯希望能夠獲得版號許可后,正式上架Steam。
而且上架Steam,并不能算真正意義上的出海。
張珺表示,“當《鑄時匠》在Steam上架了才發(fā)現(xiàn),即使游戲翻譯了7種語言,支持我們游戲的基本上都是國人?!倍覔^察,在Steam上架的大部分國產游戲,國內玩家至少占據了60%。
海外發(fā)行需要有專業(yè)的團隊進行本地化,包括游戲內容和發(fā)行宣傳渠道本地化的問題。獨立游戲團隊一般很難配備,且國內游戲行業(yè)增長趨緩下,大廠也投身海外市場。
一位上海游戲公司擔任策劃的從業(yè)人員告訴無冕財經,今年日本知名動漫、游戲地標秋葉原的廣告板上,很多都是二次元三巨頭投的廣告。她所指的三巨頭是米哈游、悠星、鷹角。
顯然,這個財力不是獨立游戲所能匹配的。
張珺認為,如果要走國際化的路線,主機游戲可以納入考慮。他觀察到,與網頁游戲、手機游戲等在中國相對成熟的類型不同,主機游戲是國外早已成熟,疫情前主機游戲市占率比網頁游戲、手機游戲都要高。
張珺的第一款游戲《鑄時匠》,也是這次唯一拿到Switch的游戲版號。幸運的是,這款游戲在2020年3月已經獲得了移動端的游戲版號。
張珺身邊的獨立游戲人,都希望自己的游戲能放到主機上。王妙一的獨立游戲《WILL:美好世界》登陸Switch之后,還發(fā)行了實體的卡帶。盡管在張珺看來沒必要做,卡帶成本高,賺的就少了,但他也理解,這是王妙一的情懷。
但蔣天緯和張珺指出,獨立游戲人一般都會將游戲發(fā)行托付給發(fā)行商,其中的原因包括,自身沒有獨立申請的資質,需要依賴發(fā)行商或者出版社,“游戲發(fā)行到哪,很大部分是游戲制作人與發(fā)行商共同商議決定”。
實際上,制作人們需要關心的是游戲的質量。
更多獨立游戲冒頭
種種跡象顯示,獨立游戲前景向好。
據《中國企業(yè)家》報道,在國內游戲市場被大廠嚴重擠壓的情況下,獨立游戲成了一些小廠商另辟蹊徑的突破口。版號的收縮,讓加入獨立游戲隊伍的開發(fā)者越來越多。
在此次版號重啟中,《旺旺牧場》《有趣莊園》等“移動-休閑益智”游戲獲得青睞。蔣天緯認為,《微光之鏡》版號申請還算順利的原因在于,自己的游戲適合幾乎全年齡的玩家,沒有任何對青少年產生不良影響的內容。
張珺認為,在監(jiān)管引導下,游戲選材上要更加注意,例如三國類的題材或是比較血腥的游戲大概率是不能過審。他認識的一位制作人,兩年前開發(fā)了一款探案類的游戲,但由于殺人的環(huán)節(jié)描寫得比較詳細,至今一直沒能拿到版號。
《鑄時匠》是一款具有現(xiàn)實主義題材的解謎游戲,講述了被困在時間外的父親,企圖拯救女兒并重返時間的故事。
▲獨立游戲《鑄時匠》。
不少分析人士認為,當前現(xiàn)實主義題材深受監(jiān)管方、游戲玩家和制作人喜愛。這次獲得版號的涼屋游戲《榮譽打工人》,就是一款現(xiàn)實主義題材的作品。
近年來,國內中小獨立游戲廠商紛紛聚焦于現(xiàn)實主義題材,如《中國式家長》《完美的一天》,還有有光工作室不久前推出的《大多數(shù)》,都備受熱捧。
游戲市值排名前列的游戲公司均未上榜,包括騰訊、網易、嗶哩嗶哩等?!耙挤琘IFAN”分析,扶持中小廠商成為了這次版號恢復發(fā)放的風向標。同時,這次放出版號中,沒有一款低質網頁游戲上榜,有明顯引導中小廠商發(fā)力精品游戲,放棄換皮低質游戲之意。
據“游戲葡萄”,獨立游戲《沙石鎮(zhèn)時光》制作方方帕斯亞VP鄧永進表示,制作的游戲能出現(xiàn)在第一批版號里,也證明了了精品化的導向,“否則那么多大體量產品,一個獨立單機游戲怎么排得上號?”
獨立游戲相對于商業(yè)游戲更加依靠游戲本身,制作人可以在游戲中加入更多自己的創(chuàng)意與精巧的玩法。
當重度游戲跨入審美疲勞時代,大廠也將目光轉向獨立游戲市場。
去年,騰訊游戲年度發(fā)布會上,展示了其扶持的5款獨立游戲,包括《元氣騎士》《揀愛》《蝶驚蟄》《金屬對決》《精靈之境》。
“游戲智庫”認為,“對于資本雄厚的廠商們來說,與獨立游戲人們合作,需要付出的成本很小,卻能收獲目前最難從玩家心中獲取的口碑。”
*無冕財經(wumiancaij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