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藍媒匯 黑羊
為電子煙企業(yè)帶來大量利潤的水果味煙彈，如今成了電子煙企業(yè)的大麻煩。
時間不多，必須清倉——而清倉的過程是焦慮的。
對于很多電子煙“煙民”，等待“最后一批水果味電子煙彈”到手，可能還要花一個星期甚至更久——即便這些煙彈都是溢價購買的。
對于電子煙制造商來說，盡快清理庫房中的水果味煙彈也不容易——一方面要控制市場價格，另一方面，留給新品的研發(fā)時間甚少，“五一”之后，如何維持現(xiàn)狀？如何開辟新市場？都是未知。
一切源于3月11日，國家煙草專賣局發(fā)布《電子煙管理辦法》（下稱：《辦法》）。
《辦法》中規(guī)定：禁止銷售除煙草口味外的調味電子煙和可自行添加霧化物的電子煙。同時也給出了時限：自今年5月1日起國內電子煙銷售正式進入合規(guī)化發(fā)展階段。
新政公布，迅速震動了整個電子煙行業(yè)。
在過去幾年，線下電子煙店數(shù)量激增：
2020年，悅刻制定了“361計劃”，即三年內通過補貼6億元開出1萬家門店；2021年初，YOOZ提出“萬店”計劃，開店補貼最高達118萬，同年，小野計劃通過10億補貼，年底完成開設1萬家專賣店。雪加也在2021年3月宣布向代理商發(fā)放股票，鼓勵代理商多開店。
這些電子煙店從一線城市的繁華商圈，開到縣城農貿市集，如火如荼。而現(xiàn)在的銷售商都在思考，“沒了水果味煙彈，我們該繼續(xù)嗎？”
銷售商：水果味煙彈最后的瘋狂
漲價猝不及防。
3月11日，《電子煙管理辦法》公布后，在沒有任何商議的情況下，微商渠道的水果味電子煙彈價格集體上漲。
微商渠道中，一盒煙彈普遍漲價20元。
在電子煙門店，單盒煙彈的售價普遍為99元。但大多數(shù)時候，“煙民”只要去一次實體店，加上老板微信，門店客戶就變成線上客戶。微信上的煙彈不僅便宜，同城快遞也方便，大多電子煙店都會有微商渠道。
但現(xiàn)在，想占這種便宜越來越難了。
“即便和老板鐵到穿一條褲子，最低也得80元，一般的老客戶85元一盒，如果新人進來就直接賣95元一盒，絕不講價?！币晃魂兾鞯碾娮訜煷砩掏蹂P（化名）告訴AI藍媒匯。
在3月11日之前，電子煙經營者甚至會給關系好的大客戶70元一盒。
煙彈價格上漲，并未澆熄購買熱情，“煙民”們在第一時間得知“五一之后水果味道電子煙彈禁售”的消息。
“知道電子煙新政頒布了，不過不是看新聞，是賣煙的老板告訴我的?！币晃浑娮訜煙熋裾f，“大部分抽電子煙的，其實不關心政策具體寫了什么，就知道漲價了，因為‘五一’后就不讓買水果味道的煙彈了。”
囤貨的情緒在“煙民”層面?zhèn)鲗?，“只要沒有超過門市的市場指導價99元，都不算貴?！?/p>
“90一盒，還是有很多人大量買?！蓖蹂P說，“而且還沒有現(xiàn)貨，零售批發(fā)都算上，你要什么口味告訴我，付錢，然后得等，最遲也得一個星期?！?/p>
王錚現(xiàn)在只接1000元以上的單子，從3月12日到今天，平均每天零售的銷售額在12000元左右，而此前，這個銷售數(shù)字為7000元，“這還是零售加批發(fā)全算在一起?！?/p>
3月16日，浙江麗水，一家電子煙店門口張貼了公告——即將停產水果及非煙草口味煙彈產品。就在前一天的3月15日，這家店的交易額額達到37685元，單筆交易收入破萬。店主說自己“這兩天忙到飛起”，“客人都是外地開車過來買的”。
安徽合肥，一家電子煙店老板本來因為生意不行要退出，前一陣還在為如何低價清理庫存發(fā)愁，如今卻重新鉆回庫里清點存貨，詳細地列出了煙彈口味和價格，在朋友圈高調發(fā)布“重出山”?！拔疫€補了一批貨，要退出，也干完最后這一大單再走。”他說。
市場是過分的熱情嗎？其實被放大的更多是焦慮。王錚說：“很多人覺得電子煙商趁機落井下石狠賺一把，可有沒有想過‘五一’之后我們怎么辦？很可能就走不下去了。”
電子煙企業(yè)：頭部以下倍感焦慮
“經銷商當然擔心，你只看到熱賣，其實他們的心態(tài)是恐慌的。”一家電子煙企業(yè)的私域推廣經理劉宏（化名）告訴AI藍媒匯。
“調水果味道電子煙占目前銷售量的90%，這意味著幾乎所有的一線電子煙經營者在政策執(zhí)行之后，都面臨失業(yè)。”
電子煙行業(yè)委員會去年發(fā)布的數(shù)據(jù)顯示，全國有約5萬家線下專賣門店，產業(yè)鏈上下游共有550萬人就業(yè)。
“店主的其實很焦慮，因為未來存在太多的不確定性，比如5月之前進的貨品是否還能繼續(xù)銷售，包括水果味煙彈和不具有兒童鎖功能的大量煙桿。”劉宏說。
劉宏所在的電子煙企業(yè)不屬于頭部，他自己說“頂多夠的上腰部，在八線城市的下沉市場做的還不錯?！?/p>
但《辦法》對腰部電子煙企業(yè)的打擊也是最為嚴重——電子煙大廠轉型迅速而積極，很多國外的電子煙業(yè)務也不受影響，小廠在新政的沖擊下迅速撤離市場，而夾在中間的腰部企業(yè)轉型困難，撤出也不容易。
“我們這個品牌的許多銷售商五一之后就不打算干了，但是合同退出機制、房租等都是按照年來結算，以后怎么辦，我們也在商量對策，可是時間太緊張了。”劉宏說。
現(xiàn)實之下，劉宏并不認可水果味道的電子煙漲價。
作為私域推廣經理，劉宏在公司會議上建議發(fā)貨的煙彈“維持原價”，“甚至隨著時間的推進可以再壓低一些?！?/p>
“現(xiàn)階段以消費看，經銷商清庫存應該不算太難，‘煙民’對于未來是否能抽到水果味煙彈存在恐慌性消費，但對于廠家來說清庫存太難了，因為經銷商很理性。”
從3月11日《辦法》公布至今，劉宏沒有了公休日，而工作日通常一天兩個甚至三個會。
開會的主要內容在于兩方面：一是核算未來轉型、生產成本；二是改變目前的生產、銷售模式。劉宏也和其他電子煙友商的銷售經理溝通，發(fā)現(xiàn)大家的工作內容都差不多——在焦慮中開會。
而作為岌岌可危的腰部企業(yè)，劉宏坦言未來可能會裁員，“裁員多少要視成本而定，并且未來私域推廣是否存在，很難說。”
“本來在微信上賣電子煙就是打擦邊球，私域推廣就是個幌子，如此賺錢的渠道其實也非常脆弱。”
“國家同意你入這個行業(yè)，只允許你大大方方的賣正規(guī)產品，同樣你正規(guī)盈利，市場也就歡迎?！眲⒑暾f。
配套企業(yè)：暫停國內廠家單子
《辦法》發(fā)布后，資本市場的反應，并不是一味的下跌。
幾支市場上的電子煙概念股，先抑后揚。一些機構對此解釋為：釋放完利空消息后，市場開始重新思考電子煙的市場價值。
一家頭部電子煙品牌的銷售總監(jiān)告訴AI藍媒匯：“大家還是看到了《辦法》公布后的另一面，就是再次的洗牌，電子煙從誕生到現(xiàn)在，國家歷次整頓、頒布新政，其實就是不斷地為這個行業(yè)洗牌，現(xiàn)在還能留在行業(yè)里并且繼續(xù)跟著新政轉型的企業(yè)，基本上都算實力雄厚，也非常正規(guī)了?！?/p>
而另一方面，作為“宇宙電子煙制造中心”的深圳，國內水果味電子煙的禁售并未受到太大的沖擊。
“水果味不讓賣，就賣煙草味，這中間肯定有低谷的過程，長期看對我們來說影響不大。”一家專門生產電子煙煙桿的企業(yè)經理郭會敏告訴AI藍媒匯。
現(xiàn)在，郭會敏所在的企業(yè)依舊正常運營，沒有裁員也沒有調整生產線。但是他也說：去年六月我們公司就已經轉型接國外的單子。
作為電子煙的關鍵部件生產商，郭會敏往往能從單量的變化中參透整個行業(yè)的晴雨，他比較樂觀。
“沒有想象中那么慘烈，什么漲價、囤貨，都是暫時性的恐慌，哪次政策調整后市場上不都得有點動作？其實我們觀察絕大多數(shù)電子煙廠家還是能繼續(xù)生存下去的，因為廠家可以轉型做符合新規(guī)的煙彈，只是生意規(guī)模和利潤會變小，那些小規(guī)模的、資金撐不動轉型的廠家可能會消失。不少國內廠家早就做起了跨境的電子煙ODM和OEM生意，而且目前除了美國外，絕大多數(shù)海外國家和地區(qū)都沒有對口味的嚴格限制，外貿廠家受到的影響并不大?！?/p>
雖然聽上去影響不大，但郭會敏在《辦法》公布后，仍暫停了一些國內小廠的單子。
“新的煙彈需要配合新煙桿，研發(fā)成本不說，關鍵是還要調整生產、重新談價格，這個周期本來就長，時間又這么緊，對于我們來說不太合適?！?/p>
“我所知，國內很多廠家的老款煙桿也暫停生產了，現(xiàn)在應該在配合新的煙彈，研發(fā)新品吧?！惫鶗粽f。
在網上，耕耘國內市場電子煙企業(yè)展現(xiàn)出和時間賽跑的緊迫。
3月21日，一家頭部電子煙品牌在公眾號掛起海報，上面用黑體字寫著“再見啦！水果味！”，底下是碩大的數(shù)字——倒數(shù)41天。
仿佛在說，留給電子煙企業(yè)踏上新賽道的時間，真的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