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母榜 黃茜琳
編輯|趙晉杰
扎克伯格為Meta找來了一位新的“滅火隊長”。
據(jù)彭博社報道，當?shù)貢r間2月16日，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 將Meta全球事務和傳播副總裁尼克·克萊格（Nick Clegg）提拔為全球事務總裁，其將負責Meta與政府的互動、產(chǎn)品的對外宣傳等所有政策事務。
扎克伯格表示：“我們需要一位與我和桑德伯格（Sheryl Sandberg）同等水平的高級領導者，可以領導和代表我們處理全球所有的政策問題?！?/p>
此前，扎克伯格曾稱，自己不關心政治。但這些年，Meta因監(jiān)管和政治廣告等問題，頻頻招致外界指責。2018年3月，F(xiàn)acebook“劍橋隱私門”爆出后，爭議一度達到頂峰。
身居一號位的扎克伯格不得不抽出時間解決這些問題——消息爆出五天后，他才對外發(fā)布聲明并道歉；4月，他首次出席國會，正面回答Facebook受到的質詢。怎么和政客們斡旋、在公共場合之前保持什么幅度的笑容、如何主動與特朗普女婿庫什納等政界人士保持密切聯(lián)系......都成了小扎百忙之中需要補習的新課題。
當年10月，分身乏術的扎克伯格找到擔任過五年英國副首相的克萊格，認定他曾擔任歐盟會議議員的經(jīng)歷能極大地幫到Facebook，不惜游說他好幾個月，最終接替6月份離職的全球事務和傳播副總裁Elliot Schrage。據(jù)悉，克萊格年薪高達400萬英鎊。
克萊格走馬上任后，為扎克伯格接住了不少橫飛而來的問題，如2019年5月，F(xiàn)acebook前員工發(fā)文提議Facebook應該被拆分時，克萊格回應：“Facebook承認，成功伴隨著責任。但你不能通過呼吁拆分一家成功的美國公司來強化問責制?！?/p>
2020年，克萊格又拉來了他朋友——丹麥前首相Helle Thorning-Schmidt，擔任臉書聯(lián)席主席。2021年，F(xiàn)acebook審查并封禁特朗普的臉書、Instagram賬號背后，也都離不開克萊格的推動。
眼下，針對Meta的聲討仍在，局勢甚至比克萊格剛上任時更糟：Meta的元宇宙版圖尚未見成效，對內增長乏力，對外面臨競爭對手TikTok的威脅，還要防止隔三岔五的反壟斷調查。歐盟《通用數(shù)據(jù)保護條例》（GDPR）的生效，更有可能導致Meta被迫停止在歐洲的服務。
基于以上困境，Meta新一季財報發(fā)布后，遭遇有史以來最大的股價暴跌，市值較半年前頂點已跌去超4000億美元。扎克伯格可能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迫切地需要一個人來專門滅掉后院起的火，好讓他能徹底從繁瑣的政策事務中脫身，將更多時間花在對元宇宙的構建上。
這次任命調整后，克萊格將越過桑德伯格，直接向扎克伯格匯報。他能如小扎所愿，救Meta于水火嗎？
A
Meta當前正在遭遇全球范圍內的監(jiān)管困境。
在近期提交給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的年度報告中，Meta向歐盟發(fā)出警告，表示“GDPR會阻礙將用戶個人數(shù)據(jù)傳輸回美國服務器的行為，公司很有可能會因此把Facebook和Instagram撤出歐洲?！?/p>
GDPR是歐盟正在施行的新數(shù)據(jù)保護法，根據(jù)其規(guī)定，在歐盟范圍內收集用戶數(shù)據(jù)的公司需要在歐洲的服務器上保存和處理數(shù)據(jù)，且禁止與美國共享數(shù)據(jù)。
Meta此番警告一出，立馬遭致德國經(jīng)濟部長和法國財政部長的共同批評。Meta很快又對外宣稱，公司沒有退出歐洲的意愿和計劃。畢竟根據(jù)Meta最新第四季度財報，歐洲地區(qū)營收占比已達到24.64%，是美國本土之外的第二大增收點。
扎克伯格想要通過綁架用戶需求，來和歐盟的新政策相互博弈、達成妥協(xié)的行動暫時宣告失敗。
歐盟之外，美國本土也不平靜。2021年6月，臉書再次受到美國聯(lián)邦貿易委員會的反壟斷訴訟，然而，由于敗訴，反而激起了美國部分民眾對Facebook的聲討熱情。今年1月，美國48個州組成的聯(lián)盟再次上訴，要求拆分Meta這只巨獸。
Meta發(fā)展歷程中，來自監(jiān)管的壓力始終相伴左右。
2006年扎克伯格第一次公開道歉，就是因為Facebook的“News Feed”被指可能跟蹤用戶數(shù)據(jù)。隨后幾年，扎克伯格一再上演類似的戲碼，為隱私侵犯問題頻頻致歉。
最嚴重的一次隱私泄露危機是2018年爆出的“劍橋門”。劍橋分析公司非法攫取了5000萬Facebook用戶數(shù)據(jù)，并利用數(shù)據(jù)預測了他們的政治傾向，有針對性地推送政治廣告。特朗普當選、英國脫歐等決定都被指受到操控。
討伐聲一浪高過一浪，扎克伯格不得不出席美國國會傳喚，就5000萬用戶數(shù)據(jù)泄露案接受了長達10小時的質詢。這個風波最終以Facebook被美國聯(lián)邦貿易委員會罰款50億美元結束。但事實上，圍繞Facebook的隱私爭議從未平息過，監(jiān)管也一直都在。
要求Facebook做出回應的機構和國家中，還包括愛爾蘭數(shù)據(jù)保護委員會、比利時數(shù)據(jù)保護局等等。
不僅是Facebook，扎克伯格自己也深陷輿論漩渦。扎克伯格在Facebook有高達60%的投票權，身兼董事會主席和CEO，時常越過董事會做決定、隨意解聘員工的作風讓他飽受詬病。為了融資，在創(chuàng)業(yè)早期背叛自己的第一個投資人愛德華多·薩佛林的故事令他的人品備受爭議。
在《紐約客》的采訪中，扎克伯格最喜歡古羅馬歷史里的奧古斯都，因為他消滅了政治對手，處決了不聽話的子孫，維護了兩百年的世界和平。扎克伯格為此信服，“（和平）不是免費的，他必須做些事情?！?/p>
這些爭議和困境，也許在扎克伯格看來，便是成功路上必須付出的代價之一。
B
克萊格之前，負責Meta全球政策事務的是二把手桑德伯格。
扎克伯格對不感興趣的領域一向習慣當甩手掌柜，比如廣告業(yè)務和政策業(yè)務，這些業(yè)務的營銷、公關、監(jiān)管應對，都由桑德伯格負責。而之所以不感興趣，扎克伯格解釋過：“我不是圓滑的人，一旦說錯話，代價很大?！?/p>
2007年，美國聯(lián)邦政府官員曾質疑Facebook收集數(shù)據(jù)會對用戶造成傷害。扎克伯格花了很多時間物色合適的人。在一場宴會上，他認識了桑德伯格，桑德伯格正好擅長他厭惡的管理瑣事，兩人一拍即合。
更重要的是，桑德伯格有扎克伯格看重的從政經(jīng)驗，他需要這層政界關系。“Facebook 從許多方面來看更像是一個政府，而非一家傳統(tǒng)意義上的公司。我們擁有龐大的用戶社區(qū)，遠遠超過其他任何一家高科技公司。我們其實是在制定政策(服務)。”扎克伯格說道。
從2008年加入Facebook開始，桑德伯格扛起了許多事情。到任第二年，她建立的廣告模式給臉書帶來5.5億美元的營收，較前一年增長70%；她代表Facebook陪同奧巴馬討論經(jīng)濟問題等。
讓桑德伯格遭遇滑鐵盧的時間點同樣是2018年。她引以為豪的廣告系統(tǒng)幫助特朗普團隊的廣告投入不到希拉里的八分之一，這遭到了蘋果CEO庫克的諷刺，“如果把用戶當產(chǎn)品，我們能賺到一大筆錢，但我們不那么做?！毖┥霞铀氖牵斈?1月，桑德伯格雇傭Definers公關公司，一方面為臉書洗白，另一方面向對臉書提出負面評價的索羅斯?jié)娕K水。
在外界聲討桑德伯格，認為她應該被替換時，扎克伯格出來解圍，“Sheryl是這個公司很重要的一部分，她花了很大精力處理我們面對的問題，她是我過去十年來很重要的伙伴，我為我們共同完成的成功而驕傲，我希望我們在未來數(shù)十年繼續(xù)共事?！?/p>
在扎克伯格的力保之下，桑德伯格繼續(xù)奔走在臉書的丑聞一線。2019年，她組建了一支超3萬人的政策和內容團隊；她在歐洲委員會的隱私保護法上為臉書站臺；她在各個國家的媒體網(wǎng)站發(fā)布了許多臉書的正面報道。她自己也因策劃的一系列演講，博得了不少好感。
但盡管如此，扎克伯格終究還是因為桑德伯格的失職，被迫出面接受國會長達十小時的質詢。一個不得不面對的現(xiàn)實是：桑德伯格在華盛頓政壇的影響力正在下降。扎克伯格必須再找一個人來應對這場“戰(zhàn)時危機”，好讓自己有余力去開拓元宇宙的新疆域。
C
新上任的“滅火隊長”克萊格，在對外政策上幫扎克伯格分過不少憂。
面對外界對扎克伯格一言堂的指責，2020年5月，克萊格推動成立了內容監(jiān)督委員會，這個組織能推翻扎克伯格在內容上的決定。接受采訪時，克萊格稱：這個委員會的可信度將隨著時間推移獲得更多認可。
但Meta顯然面臨著比政策更加棘手的問題。2021年10月，臉書更名Meta，宣布押注元宇宙。這個動作被《華盛頓郵報》解讀為：應對反壟斷壓力、擺脫隱私泄露給公眾的負面印象。
盡管扎克伯格此前預言，“至少在未來三年，Meta的元宇宙業(yè)務都需要長期資金投入，盈利的可能性非常小?！钡麡O的市場情緒還是直接投射在數(shù)據(jù)里。據(jù)Meta 2021年財報顯示，基于元宇宙成立的Reality Labs年虧損101億美元。
另一邊，Meta增長也迎來見頂。對比2021年第三和第四季度，F(xiàn)acebook的日活用戶增長停滯，創(chuàng)辦18年來，第一次出現(xiàn)這種情況。受此影響，新財報發(fā)出后第二天，Meta股價應聲下跌，較前一天跌去26.39%，累計市值下滑至6614億美元。這是美國上市公司歷史上單日損失最大的一次。
在Meta問題重重的同時，競爭對手TikTok月活用戶達到10億，F(xiàn)acebook走了八年的路，TikTok僅花了四年。在Meta的新季度財報里，TikTok被提及的次數(shù)飆升到6次，超過此前一季報表的2次。扎克伯格坦言：“TikTok是一個強大的對手?！?/p>
2022年，Meta因用戶隱私造成的歷史遺留問題依然存在。1月，Meta在英國受到23億英鎊的集體訴訟，原因是2015到2019年間，F(xiàn)acebook要求4400萬用戶提供個人數(shù)據(jù)，并從中牟利數(shù)十億美元；2月，Meta同意支付9000萬美元以和解2012年的一樁訴訟。起因是2012年Facebook被指在用戶退出后仍然進行跟蹤。經(jīng)過多年拉鋸，這項和解協(xié)議于當?shù)貢r間2月13日提交美國加利福尼亞法院。
但環(huán)繞在Meta和扎克伯格身上的更多火苗，還在等著克萊格去一一掃滅。
參考資料：
1.Meta的克萊格被任命為全球事務總裁，向首席執(zhí)行官匯報，彭博社
2.解密：Facebook的特朗普戰(zhàn)爭，一號心機男和二號進步女之間發(fā)生了什么，加美財經(jīng)
3.《紐約客》：扎克伯格，從天使到魔鬼只有一步之遙，財經(jīng)十一人
4.Meta將支付9000萬美元了結一樁10年前的隱私訴訟案案件，雷鋒網(wǎng)
5.元宇宙拯救不了扎克伯格，騰訊深網(wǎng)
6.桑德伯格：危機之后的猶太玫瑰，亂翻書
7.臉書聘英國前副首相任全球事務負責人 年薪400萬英鎊，歐聯(lián)通訊社
8.扎克伯格：不會卸任董事長 桑德伯格也不會辭職，網(wǎng)易科技
9.Facebook內容監(jiān)督委員會亮相，可推翻扎克伯格決定，澎湃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