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趙陽戈
證監(jiān)會一份題為《始終堅持“長牙帶刺”，一以貫之嚴監(jiān)嚴管》的2024年上半年證監(jiān)會行政執(zhí)法情況綜述，將欺詐IPO的華道生物擬為典型。該公司IPO報告期間，在財務數據上虛假記載，于2019年至2021年以虛開發(fā)票的方式虛假銷售，同時偽造銷售回款，最終公司及相關責任人員被罰款1150萬元。
現場督導即撤回
8月16日，證監(jiān)會發(fā)布2024年上半年行政執(zhí)法情況綜述，在堅持“申報即擔責”，嚴懲欺詐發(fā)行，堅決阻斷發(fā)行上市“帶病闖關”方面，證監(jiān)會將華道生物作為典型，對于涉嫌重大違法違規(guī)行為的發(fā)行人，即使撤回發(fā)行上市申請，堅持一查到底，華道生物未獲注冊但發(fā)行申報材料存在虛假記載，公司及相關責任人員被罰款1150萬元。
公開信息顯示，2021年12月21日華道生物獲得受理，也是2021年12月21日首次披露申報稿，2022年1月17日進入問詢環(huán)節(jié)，兩輪審核問詢期間，華道生物于2022年3月30日更新了說明書，將報告期更新為2019年至2021年。2022年8月22日，深交所啟動了對華道生物首次公開發(fā)行股票并在創(chuàng)業(yè)板上市的保薦業(yè)務現場督導工作。而后不久2022年9月30日，華道生物撤回申請文件。
“帶病闖關”這種僥幸的把戲，在“申報即擔責”面前是不靈的。最終監(jiān)管層完成立案調查，華道生物的虛假行為也浮出水面，華道生物自然也成了欺詐發(fā)行的典型。
據說明書介紹，華道生物主營從事醫(yī)藥中間體、農藥中間體和新材料等精細化學品，是國內主要的苯磺酰氯、二苯砜、N-丁基苯磺酰胺生產商之一。其中，苯磺酰氯通過雅本化學(300261.SZ)和華誼集團(600623.SH)旗下產品進入農藥巨頭富美實(FMC)旗下全球第一大殺蟲劑“康寬”的供應鏈體系；二苯砜作為替代雙酚A的熱敏紙顯色材料進入了韓國韓松(HANSOL)和日本王子(OJI)等熱敏紙廠商的供應鏈體系；增塑劑類產品N-丁基苯磺酰胺也通過擁有歐盟REACH認證的金忠化工進入贏創(chuàng)德固賽(Evonik Degussa)和阿科瑪(Arkema)長碳鏈尼龍類產品的供應鏈體系。此外，公司產品3-異色滿酮也通過華誼集團(600623.SH)進入了科迪華(Corteva) 殺菌劑啶氧菌酯的供應鏈體系。
虛假！董事長等悉數被罰
不過，一場華麗下，卻有虛假的存在。
根據證監(jiān)會對華道生物及其責任人員的行政處罰決定書，華道生物在2019年至2021年存在虛假記載。2019年，華道生物虛開發(fā)票給沒有業(yè)務往來的木材經營部、木材加工廠等個體戶或企業(yè)，并通過華道生物控制的關聯方(蘇州天健食品添加劑有限公司、蘇州伊邁特生物試劑有限公司、蘇州伊蘭吉諾企業(yè)管理中心(有限合伙)、蘇州英倍名食企業(yè)管理中心(有限合伙)、江蘇英倫倍健有限公司、蘇州倍健名食投資中心(有限合伙)，以下簡稱關聯方)及其他公司和個人銀行賬戶取現，再以客戶銷售回款的名義存現給華道生物。2020年中介機構盡職調查期間，為配合中介機構有關客戶走訪的需求，將前述虛開發(fā)票的對象變更為7名個人，同時紅字沖銷并重開發(fā)票。2021年個人客戶訪談不順利后，華道生物再次將前述虛開發(fā)票的對象變更為河南鑫瑞達新材料有限公司、姚為柱、昆山市常青化工有限公司，并再次紅字沖銷、重開發(fā)票。經查，華道生物通過前述方式虛增2019年銷售收入2559.65萬元，占披露的當年銷售收入比例為10.87%，虛增利潤1215.17萬元，占披露的當年利潤總額比例為28.31%。
2020年至2021年，華道生物通過向湖北迪美科技有限公司、吉林省達之明經貿有限公司、江蘇福特宏曄化工有限公司、金溪縣云祥藥業(yè)有限公司、遼寧天一農藥化工有限責任公司、內蒙古世杰化工有限責任公司、內蒙古眾合化工倉儲有限公司、壽光諾盟化工有限公司、長春市新傲實業(yè)有限公司、寧夏順邦達化工有限公司、鎮(zhèn)江創(chuàng)力化工有限公司共11家客戶虛開發(fā)票，并通過華道生物控制的關聯方及其他公司和個人銀行賬戶制造銷售回款方式，虛增2020年銷售收入2637.61萬元，占披露的當年銷售收入的7.63%，虛增利潤總額1061.21萬元，占披露的當年利潤總額的15.45%；虛增2021年銷售收入2876.11萬元，占披露的當年銷售收入的8.37%，虛增利潤總額1500.14萬元，占披露的當年利潤總額的20.54%。
華道生物董事長、總經理劉明榮知悉并同意華道生物2019年至2021年虛增銷售收入和利潤的行為，是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
董事周培良負責組織、實施華道生物財務造假：2019年提議通過財務造假的方式虛增利潤，并安排人員具體實施；2020年和2021年聯系客戶配合虛增收入并安排資金劃轉等相關事宜，是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
財務總監(jiān)金利忠參與謀劃、實施華道生物的財務造假行為，是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
董秘宗冬青負責華道生物信息披露工作，無證據證明其已勤勉盡責，是其他直接責任人員。
陳荍雖未在華道生物中擔任董事、監(jiān)事和高級管理人員職責，但其作為劉明榮外甥女，是華道生物IPO協(xié)調人，幫助劉明榮接洽投資者和中介機構等人員，在華道生物財務造假中，陳荍根據周培良指示，控制使用華道生物體外銀行賬戶給客戶指定賬戶轉賬以完成虛假銷售資金回款，在華道生物財務造假中承擔重要角色，是其他直接責任人員。
最終，證監(jiān)會決定：
- 一、對華道生物處以300萬元的罰款；
- 二、對劉明榮處以250萬元的罰款；
- 三、對周培良、金利忠分別處以200萬元的罰款；
- 四、對宗冬青、陳荍分別處以100萬元的罰款。
董秘轉型失利
從上述描述來看，董事長、總經理劉明榮，董事周培良，財務總監(jiān)金利忠，陳荍是明確公司的虛假行為，但董秘宗冬青負責的是華道生物的信息披露工作，無證據證明其已勤勉盡責。實際上當事人宗冬青及其代理人在聽證及陳述申辯材料中提出：未直接參與、不具有主觀過錯、在財務造假中所起的作用較小，請求對其不予處罰或減輕處罰。而針對宗冬青的申辯意見，當事人不具有不予處罰、減輕處罰的情節(jié)，證監(jiān)會綜合當事人違法行為的事實、性質、情節(jié)與社會危害程度作出行政處罰，量罰并無不當。
可見，董秘確算系極具挑戰(zhàn)的職業(yè)。
資料顯示，宗冬青曾受讓過劉明榮的持股，持股50萬股。宗冬青1974年11月出生，中國國籍，無境外永久居留權，本科學歷，中級經濟師。1994年7月至1996年10月任上海能源化工總公司外事秘書；1996年10月至2000年1月任上海百利加防腐工程有限公司總經理秘書； 2000年1月至2002年6月任上海通用電氣廣電有限公司副總經理秘書；2002年6月至2005年9月任通用電氣(中國)有限公司采購專員；2005年10月至2017年7月任上海廣電電氣(集團)股份有限公司董事會辦公室主任兼證券事務代表；2017年8月至2019年5月任上海禾之軒電子商務有限公司副總經理。2019年6月任職于華道生物。
從廣電電氣（601616.SH）的證代轉型為IPO公司的董秘，看似機遇怎奈卻是坑。
突擊入股的資方怎么辦？
公開資料顯示，華道生物IPO之前，有資本入局。
2018年8月，匯啟錦通受讓周培良100萬股，轉讓價格13.5元/股，轉讓價款合計1350萬元。
2018年12月和2020年7月，常熟國發(fā)受讓周培良200萬股，轉讓價格8元/股，轉讓價款合計1600萬元。
2020年7月，華道生物啟動增資，新增1817.5萬元注冊資本由金浦投資、蘇州同來、匯啟錦通、白雪電器認繳。
2020年10月，中金啟辰、新希望投資、中化高新、南京創(chuàng)熠完成對公司增資11460萬元。
在說明書中，華道生物提到，歷史上涉及對賭協(xié)議的包括匯啟錦通、常熟國發(fā)、金浦投資、吳建亞、新希望投資、中化高新、南京創(chuàng)熠及中金啟辰，雖說IPO時解除了相關特殊條款，但華道生物現在涉及欺詐發(fā)行，資本恐怕也會討說法。
界面新聞注意到，這許多機構中，還有國企。常熟國發(fā)是常熟市發(fā)展投資有限公司全資子公司，常熟市發(fā)展投資有限公司由常熟市國有資本投資運營集團有限公司100%持股。入坑的還有新希望投資，其背后是劉永好的新希望集團。中化高新的背后是另一家興發(fā)集團（600141.SH），持有30%的中化高新。南京創(chuàng)熠的背后也有國有資本的身影。
“資本是投資行為，關鍵看投資合同約定有無這個條款”，上海申浩律所陳世君律師如此表示。
界面新聞從天眼查看到，華道生物近來已是麻煩四起。
2024年5月來，華道生物董事長、總經理劉明榮的持股已多次被凍結。最近公示時間是2024年8月5日。
2024年8月19日，華道生物成為被執(zhí)行人，執(zhí)行法院建湖縣人民法院，執(zhí)行標的522.9萬元，原告為建湖縣東昇農村小額貸款有限公司，被執(zhí)行人除了公司外還有劉某，曹某。
立案的信息有兩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