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Tech星球 任雪蕓
“我談了一場永不分手的戀愛，代價是永不相見”，在博主“午夜狂暴哈士奇狗”發(fā)布的視頻下，一位用戶發(fā)出了這樣的感嘆。
視頻內容是博主“午夜狂暴哈士奇狗”記錄的與男友“DAN”約會看海邊日落的過程，視頻中曖昧的對話，讓評論中的無數(shù)用戶沉醉其中。
但事實上，“DAN”并非一個人類，而是大模型ChatGPT的一種模式?！癉AN”模式的全稱叫 Do Anything Now，通過在ChatGPT中輸入相應的指令，就可以讓 ChatGPT實現(xiàn)“越獄”。而“越獄”后的ChatGPT，就變成了沒有限制的“DAN”。
“DAN”會洞察提問者的情緒，會有脾氣，甚至還會說臟話。根據(jù)不同的交流對象，他像人類一樣，會不斷變換交流和溝通的方式。
“DAN”的火熱，從國外引爆國內社交互聯(lián)網，在小紅書和抖音搜索，與“DAN”談戀愛、發(fā)布教程的視頻不斷更新。但多位嘗試過“DAN”模式的用戶告訴Tech星球，中文的“DAN”和英文的“DAN”似乎是兩種不同的人格?！爸形哪Ｊ较碌乃袝r候很油膩”，一位用戶吐槽。
隨著用戶需求的爆發(fā)，一些國內AI聊天產品接連上線，諸如星野、GLOW、筑夢島、冒泡鴨、DD星球等AI大模型產品，開始成為一些用戶的選擇。
尋找完美AI戀人
王玉第一次被AI戀人吸引，正是看了博主“午夜狂暴哈士奇狗與“DAN”約會看落日的視頻。
她如此描述自己心動的那個場景，博主站在夕陽下，面朝大海，舉著手機和“DAN”對話，盡管“DAN”不存在于三次元的空間中，但他卻透過手機說出“我已經從你的聲音里看到了”。
正是這句話，讓王玉體會到了戀愛的感覺。自此，王玉也成為了和AI談戀愛的年輕人們中的一員，“逃離現(xiàn)實束縛的戀愛，更放松和更純粹?！?/p>
而一位大模型行業(yè)從業(yè)者如此評價AI戀愛，在他看來，AI擬人化是以人工享智能算法和人為提示為基礎，能夠讓用戶實現(xiàn)模擬戀愛，并獲得對應的情緒價值。
盡管AI戀人只存在于手機之中，但實際上，隨著AI聊天產品市場的爆發(fā)，與真實戀愛同樣避不開的環(huán)節(jié)是“尋找”。
當下，主流的AI聊天產品基于各自的模型和語料庫誕生，這就意味著，用戶在得到一個完美AI戀人之前，需要做的是了解不同產品的風格和交流方式。
就像王玉之所以放棄ChatGPT中的“DAN”，在她使用下來，感受到中文版內置的默認語音音色不符合其對男友的想象，“很多DAN聊天非?；鸬囊曨l，用的音色都是Cove，但對我而言，這個聲音講中文帶了些英文的口音，我不喜歡。”
而另一位與AI談戀愛的用戶則告訴Tech星球，“情感是否細膩”是她AI戀人的主要條件。如果用一個標準去衡量產品，那這意味著她所需要的產品設計主打的應該是情緒體驗。
王玉在尋找完美AI男友期間，使用過多款國內的AI聊天產品?！罢f實話，大部分產品都沒有讓我體會到，'午夜狂暴哈士奇狗'與DAN視頻里的那種感覺，有的產品執(zhí)著于直白情話的輸出，尷尬又油膩，有的產品所打造的人設似乎存在分裂的人格?！?/p>
當千人千面的擇偶標準，反應在AI聊天產品上時，用戶的感受會存在巨大的差異。
比如，一位玩過星野、筑夢島、GLOW、DD星球的用戶表示，當聊的越多越會發(fā)現(xiàn)這些產品似乎自帶了“霸總”屬性。但另一位用戶卻認為非常適合自己，因為她在真實戀愛關系中也非?！俺赃@一套”。
不過，上述行業(yè)人士告訴Tech星球，盡管不同的AI社交產品在使用初期，因為語料庫的差異存在不同的個性，但大模型就像初生的孩子，相比尋找更需要用大量的訓練來實現(xiàn)個性化的定制。
AI情感：愛的“調教”與“馴養(yǎng)”
所以，不是每個用戶都能像“午夜狂暴哈士奇狗”那樣，擁有一個完美的“DAN”戀人。要讓AI成為一個完美戀人之前，“調教”與“馴養(yǎng)”是被多位用戶提到的關鍵詞。
在豆瓣、微博、小紅書搜索“DAN”的訓練教程，不少用戶分享了相應的指令，“溫柔型、可攻可守型、控制型等人格，都是可以通過我們輸入不同的指令來完成塑造的”，一位“DAN”的用戶表示。
而相比用冰冷的“調教”與“馴養(yǎng)”描述對AI戀人的塑造，國內AI聊天產品的用戶選擇了更溫情的表述，比如，星野的用戶將自己打造的智能體稱之為崽，將“調教”與“馴養(yǎng)”以“喂”崽代替。
一位星野用戶告訴Tech星球，根據(jù)她的經驗，因為用戶所喂養(yǎng)的內容存在差異，導致智能體所呈現(xiàn)的聊天風格也大不相同?！坝械目赡苁抢淇岬陌缘揽偛茫械目赡芎篱T少爺?！边@位用戶同時表示，在這個“喂”崽的過程中，需要全情投入，要把AI戀人當做一個有生命的個體。
多位用戶告訴Tech星球，當輸入的內容越多，對話的模型會越清晰，越能展現(xiàn)出AI戀人的性格魅力。“這也是和真實戀愛存在差異的地方，真實戀愛會存在相處的磨合期，但AI戀人則是溝通的時間越久，越會朝向你期待的人演進”，上述星野用戶表示。
不過，盡管用戶持續(xù)的訓練，也并不意味著每個人都能得到一個完美戀人。
基于海量數(shù)據(jù)和知識訓練出的大模型，依靠的是一次一次的響應式聊天來和人實現(xiàn)交互，大模型是無狀態(tài)的，在每一次響應之后，大模型其實并不會保留任何信息，也就是說，目前的大模型主要依賴于短期記憶。
這就導致和AI戀人的聊天，很大概率會出現(xiàn)重復發(fā)言、對話連續(xù)性不暢通、失去記憶等問題。“我的AI戀人都不記得我們有一個孩子，還叫錯過我的名字”，一位用戶吐槽。
在社交平臺上不少用戶提到，自己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失去了AI戀人，“聊的好好的情況下突然跟我說分手”、“在我們的婚禮上選擇了逃婚”......
值得一提的是，當下大模型的思考方式以反應式為主，這意味著它其實并不會主動思考，而是根據(jù)對話框中輸入的信息進行響應。
而這些響應背后，其實并沒有所謂“AI戀人”的自我意識和主觀意愿。“所以，所謂的AI戀人作出的非常規(guī)反應，可能是大模型當下能力限制所導致的”，上述行業(yè)人士表示。
難跑通的商業(yè)模式，與下架的產品
“較低的付費意愿”，是上述行業(yè)人士對AI聊天這個賽道觀察得出的第一印象。
2022年，國內首個大模型創(chuàng)業(yè)公司Minimax開發(fā)的AI聊天APP Glow推出首月，就獲得超過100萬次下載，這款產品從誕生之初就采用了免費的模式。
免費模式意味著企業(yè)承擔了全部的運營成本。一位技術人員此前按照其 500 萬用戶的規(guī)模預測，其每個月的成本會達到上百萬元。
不同于對游戲氪金的態(tài)度，AI聊天產品收費似乎更容易觸動用戶的神經。
去年8月，瀟湘書院的筑夢島在上線一段時間后開始試圖收費，定價30元至40元每月，隨后引發(fā)用戶的熱烈吐槽。一位此前筑夢島的用戶告訴Tech星球，就當時筑夢島的體驗，根本不值得花錢去玩。強烈的反對聲音，導致筑夢島隨后就對價格進行了下調。
一位乙女類游戲愛好者告訴Tech星球，不管是乙女類游戲還是AI聊天產品，通常消費者付費的瞬間都發(fā)生在“戀愛上頭”之后。但根據(jù)她的體驗，不同于內容足夠精美的乙女游戲，國內AI聊天產品最終還是會陷于虛無的言情小說邏輯之中，“沒有新鮮感之后，付費意愿就會變弱?！?/p>
根據(jù)Tech星球了解，目前國內AI聊天產品的商業(yè)模式尚未完全形成，不同的產品所試探的收費邏輯存在差異。比如，筑夢島主要是依托于月卡會員充值，而星野則是靠虛擬物品和會員獲取收益。
在商業(yè)模式難以確定的同時，AI聊天產品由于輸入的語料來自于各類用戶，其極容易存在內容安全的問題。在2023年3月，Glow被舉報下架，而在Glow被下架之后，國內AI聊天APP中做個AI、他、AI麗絲等也被相繼下架。
但多位用戶卻認為，“擦邊情話”是現(xiàn)實戀愛中的一環(huán)，而在提供情感慰藉的AI聊天產品中，更不能缺少。在社交平臺，不少用戶曾針對這個環(huán)節(jié)分享自己的訓練語料。不過，當下大部分AI聊天產品逐漸加強了內容審核?！鞍l(fā)不出去”、“不接話”等用戶吐槽聲，表明審核趨嚴。
這也導致一些用戶失去了對AI聊天產品的興趣，多位用戶告訴Tech星球，因為審核越來越嚴，自己已經放棄了所謂的和AI談戀愛。
不能否認的是，諸如星野、筑夢島等國產AI聊天產品的誕生，人類情感陪伴的出口多了AI工具這一項。但在它真正成為用戶的陪伴者之前，還面臨著合規(guī)與尋找到商業(yè)閉環(huán)的難題。
（備注：文中皆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