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聞記者 | 蔡星卓
界面新聞編輯 | 劉海川
“所有的桶都是空的，已經(jīng)好幾天沒有水了?！卑嗟屡晾麃喚用馣umkum指著家里的空桶說。
2024年的夏天還未來臨，不過，在目睹了異常炎熱的2月和3月后，在印度班加羅爾的城市及周邊，最貧窮的人首當其沖地受到了水危機的影響。在這個被稱為“印度硅谷”城市郊區(qū)中的低收入社區(qū)，當?shù)鼐用駨纳衔?點起就提著水桶排起長隊，等待水車的到來。當他們忙著把水桶裝滿并帶回家時，混亂和焦慮的場面隨之而來——婦女們試著把幾個大水桶裝滿，水車幾分鐘就被清空了。
擁有一家四口的班德帕利亞居民Susheela說，班德帕利亞的居民通常每月收入在6000到8000盧比（約520元到690元人民幣）之間，他們中的許多人現(xiàn)在別無選擇，需要花一半的收入從水罐車買水。和印度南部城市班加羅爾的數(shù)百萬人一樣，Susheela家中的水龍頭已經(jīng)干涸，為她家供水的水井也空了。不過，上層階級也未能從這場危機中幸免。
在班加羅爾為低收入社區(qū)服務的社會工作者Geeta Menon表示，隨著衛(wèi)生水平的下降，這場用水危機可能會引發(fā)疾病。與此同時，CNN稱，在印度大選前幾周，這場危機已經(jīng)變成了一場“政治指責游戲”。執(zhí)政黨印度人民黨（BJP）抗議主要反對黨國大黨領(lǐng)導的政府對局勢的管理不善。而國大黨則聲稱，印度人民黨在聯(lián)邦層面上做得不夠，沒有在中央財政上幫助應對這場危機。
由來已久的水危機
每一天，班加羅爾市本應為近1400萬居民提供約20億升的水。水務專家擔心，對于班加羅爾的缺水來說，最糟糕的情況會在4月和5月到來，在那兩個月間，這座城市的夏季陽光最強烈。
研究表明，在印度這樣受季風影響的地區(qū)，干旱反復出現(xiàn)，并在19世紀和20世紀造成了大饑荒。印度非常容易受到干旱的影響，大約三分之二的地區(qū)容易發(fā)生干旱。另外，近幾十年來，印度干旱的頻率、嚴重程度和持續(xù)時間都有所增加，預計氣候變化也將進一步加劇干旱。
有報道稱，在過去的幾年里，班加羅爾的降雨量很少，部分原因是人為造成的氣候變化。這里的水位低得“令人絕望”，尤其是在貧困地區(qū)。2024年3月的報道稱，當局表示，在班加羅爾已鉆探的13900口井中，盡管有些井已經(jīng)鉆到457米的深度，其中有6900口已經(jīng)干涸。這意味著，那些依賴地下水的人現(xiàn)在不得不依靠從附近村莊抽水的水車。這也導致了水的價格飆升和供應迅速減少。市政府和地方政府當局正試圖通過緊急措施控制局勢，比如將水罐車國有化，并設定水費上限。
印度科學研究所生態(tài)科學中心的研究科學家T.V. Ramachandra表示，另一個令人擔憂的問題是，城市中鋪砌的地面覆蓋了近90%的面積，阻止了雨水滲入并儲存在地下。他說，在過去的50年里，這座城市已經(jīng)失去了近70%的綠色覆蓋。
印度政府曾在2018年估計，到接近2028年時，超過40%的班加羅爾居民將無法獲得飲用水。專家建議，班加羅爾應該把重點放在給遍布全市的200多個湖泊進行補水上，停止在湖區(qū)新建建筑，鼓勵雨水收集，并增加全市的綠化面積。另外，印度水文學家Shashank Palur還建議，在城市中重復使用處理過的廢水，這樣對淡水的需求也會減少，從而為目前的狀況提供幫助。
當“印度硅谷”遭遇水危機，居家辦公會成為新的選擇嗎？
得益于900米的海拔和宜人的氣候，豐富的綠色植物和周圍的森林為班加羅爾贏得了“印度花園城市”的稱號。幾十年來，班加羅爾以其廣泛的人工湖網(wǎng)絡而聞名，正是它們?yōu)槌鞘芯用窆┧?。不過，自20世紀90年代初以來，班加羅爾經(jīng)歷了快速的城市化，轉(zhuǎn)型為一個主要的科技中心，導致了指數(shù)級的增長。隨著這座城市的發(fā)展，容納的人口變成原來的三倍多，開發(fā)商們砍伐了森林，在湖泊周圍建造房屋。
班加羅爾被稱為“印度硅谷”，作為卡納塔克邦首府，班加羅爾擁有67000家注冊IT公司。包括谷歌、微軟、IBM、英特爾在內(nèi)的國際巨頭均在此設立區(qū)域總部，印度軟件公司Infosys和印度信息科技外包公司W(wǎng)ipro等大型跨國公司也坐落于此。
在當下的AI時代，科技巨頭對于新領(lǐng)域的探索并不會減輕水危機，因為AI“沒有水就無法存在”。據(jù)《印度時報》報道，對于類似ChatGPT的聊天機器人來說，在一次典型的20-50個問題的長對話過程中，它們需要消耗多達500毫升的水來冷卻服務器。
在此背景之下，班加羅爾嚴重的水資源短缺也正在減緩服裝廠的生產(chǎn)、使餐館的水費翻倍，并迫使位于“印度硅谷”一些跨國公司的經(jīng)理們不得不滿足員工和以往不同的需求?！拔业膱F隊正放棄開會去追水車?！贝鳡栆晃徊辉竿嘎缎彰母呒墕T工說，他對生產(chǎn)力受到的打擊感到遺憾。
大公司也在改變策略。一名微軟員工援引發(fā)給員工的備忘錄稱，公司在其位于Bagmane Constellation商業(yè)園區(qū)的辦公室里，開始使用自來水曝氣機來控制洗手間的水流和循環(huán)水。沃爾瑪早在水危機前就實施了類似的節(jié)水措施。
另外，在接受采訪時，埃森哲的一名高級員工表示，一些居住在缺水地區(qū)的員工更喜歡在辦公室工作。在持續(xù)的水危機中，社交網(wǎng)絡上有不小的呼聲建議IT行業(yè)和政府提供居家工作（WFH）安排。他們認為，如果在臨時基礎(chǔ)上提供WFH，它將有助于減少印度硅谷的人口，并有助于渡過水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