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毒眸
《無限超越班2》又出新樂子了。
在最新一期節(jié)目中，面對紀凌塵的“自動配音表演”，朱梓驍?shù)臒o語表情又火速出圈，網(wǎng)友銳評“上官瑞謙上次這么無語還是被慕容云海踩鞋”“朱梓驍想用雞爪撓死他，結果雞爪是無骨的”。
（《無限超越班2》朱梓驍（圖源：微博）
樂子不止這些。前有影視大佬向華強的兒子向佐登場說自己“沒有空間演戲”，火力全開的導師們?nèi)块]口不言，表情一個比一個難繃；后有紀凌塵對著觀眾解釋自己“大海哥”的名號由來、焉栩嘉借著節(jié)目澄清自己沒有多人戀愛、金莎再度化身“戀愛圣母”為自己的“嬌夫小男友”增加曝光，把演技綜藝變成新聞發(fā)布會。
（《無限超越班2》導師（圖源：微博）
這些場內(nèi)場外的熱鬧，都讓號稱“經(jīng)典港劇主題明星競演真人秀”的《無限超越班》第二季，離表演越來越遠。
這并不是《無限超越班》獨有的問題。事實上，自2017年《演員的誕生》上線以來，包括《演員請就位》《演員的品格》《我就是演員》等在內(nèi)的眾多競演綜藝都面臨流量話題與選拔演員的困境。
（《演員的誕生》（圖源：豆瓣）
為了吸引招商與提高話題，這些競演綜藝都會找來各路偶像愛豆以及網(wǎng)紅，在這些自帶流量與話題的學員面前，真正的好演員就進入“缺乏流量，因此不被選擇；不被選擇，又永遠難以翻紅”的怪圈。
但也不能否認，大批量集結眾多學員的競演綜藝的確給了不少演員曝光，也的確讓藍盈瑩、黃璐、鄭合惠子等寶藏演員被觀眾看到，從而有了更多的表演機會，但這還遠遠不夠。
一檔競演綜藝，當觀眾討論的不再是演技、演員，只有源源不斷的樂子時，節(jié)目組也該好好想想，競演綜藝到底要走向何方？
從樂子到段子
作為一檔演技綜藝，《無限超越班》的競演環(huán)節(jié)竟然成了觀眾的樂子。
小弟表白大嫂的戲碼讓紀凌塵演得像“撕名牌”、徐若晗和王鏘明明在演《東宮》的經(jīng)典橋段，彈幕上卻全是“好像蘇培盛與崔槿汐”；挑戰(zhàn)《無間道2》倪永孝一角的張睿，被博主點評為“面無表情的AI美食博主”。
（紀凌塵和寧靜（圖源：微博）
這些樂子本質上來自于節(jié)目設置?！稛o限超越班》系列綜藝主打香港老戲骨“吊打”內(nèi)娛，節(jié)目從第一季就邀請包括成龍、惠英紅、爾冬升、吳鎮(zhèn)宇在內(nèi)的多位老牌港星坐鎮(zhèn)，第二季更是加入郝蕾、寧靜、梁家輝、葉童、趙雅芝共同指導包括朱梓驍、紀凌塵、焉栩嘉等在內(nèi)的青年演員。
代際、地位的碰撞一下子為節(jié)目帶來看點。老戲骨們罵得越狠，觀眾看得越起勁。比如其他導師都在安慰深夜直播買雞爪的朱梓驍，吳鎮(zhèn)宇來了一句，“不是要考驗他的表演嗎，為什么要鼓勵他那么久？”
（《無限超越班2》吳鎮(zhèn)宇（圖源：微博）
“抓馬”戲份不僅存在于導師學員之間，演員之間的唇槍舌劍也在為節(jié)目貢獻看點。因為紀凌塵丟掉試戲機會后，錦超組的六位演員對著鏡頭列隊吵，吵累了坐下來接著吵；最新一期自己睡過頭還把隊長錦超說哭的李菲兒又成了觀眾討論焦點。
樂子并非《無限超越班》獨有，實際上，這幾乎成了競演類綜藝的標配。
不難發(fā)現(xiàn)，這些樂子一般分為三大類：演員本就拉胯的演技、老戲骨銳評內(nèi)娛以及同行演員們的唇槍舌劍。
好演員負責品質，爛演員負責話題。2017年，歐陽娜娜的一句“螞蟻競走十年了”讓《演員的誕生》火速出圈，同場還有以微醺式演技貢獻出“海娃死了”爆梗的黃圣依；《演員請就位2》中，陳宥維飾演的夜華被觀眾稱為“從整容式演技到失明式演技”。
（《演員的誕生》歐陽娜娜（圖源：微博）
這讓老戲骨們的吐槽順理成章，也是觀眾最喜聞樂見的部分，希望借導師的嘴說出自己的心聲。陳宥維演完后，爾冬升的評價是“這段戲你演得很吃力，我看得很辛苦，看完了等于沒看”；李誠儒則是奉上“如坐針氈、如芒在背、如鯁在喉”的“三如評價”；章子怡看完表演發(fā)出的“為什么一定要當演員呢？演員這個職業(yè)難道是一個最低級的職業(yè)嗎？所有人都要到這來分一杯羹？”疑惑更是成為出圈爆梗。
（《演員請就位》章子怡（圖源：微博）
學員們的勾心斗角、唇槍舌劍更不用說。競演類綜藝一般都會集結十余位甚至數(shù)十位不同年齡、不同階段的演員們，這些演員在臺下的“演出”比臺上還要精彩，甚至會被觀眾當作人情世故教材逐幀分析與教學。
《無限超越班》最新一期中，“錦超組”劍拔弩張的氛圍，讓不少觀眾研讀起了職場話題：李菲兒被觀眾形容為“職場上最怕遇見的老油條”；紀凌塵是“沒頭腦”和“不高興”的結合體；年紀最小、閱歷最少卻被選為隊長的錦超也引發(fā)了打工人的共情。
競演綜藝發(fā)展了這么多年，最后留給觀眾的印象還是只有這些樂子，從歐陽娜娜到紀凌塵，情況看起來絲毫沒有好轉。
這么爛，誰在看？
競演綜藝雖然尬，但也確實火。
從話題度與討論度來看，競演綜藝表現(xiàn)的相當亮眼?！堆輪T的誕生》首期上線3天播放量即破億，最終播放量突破10億，拿下同期版權綜藝最高收視；《演員請就位》開播就拿下微博30余個熱搜，平均播放亦破億；《無限超越班》第二季也以2.624%的收視率拿下綜藝收視首位。
持續(xù)不斷的話題與居高不下的熱度，為競演綜藝直接帶來商業(yè)收益。以《無限超越班》為例，第一季就拿下了包括君樂寶、三星、大眾、友臣在內(nèi)的十余個品牌贊助，還為冠名商君樂寶獨家開設衍生綜藝。第二季君樂寶繼續(xù)投放，還吸引眾多新品牌下場。
其他競演綜藝也都受到品牌的青睞。OPPO、喜馬拉雅投放《演員的誕生》；《演員的品格》有麥當勞、優(yōu)樂美；《演員請就位》系列綜藝更是吸引包括唯品會、百事可樂等在內(nèi)的多家大客戶。
（OPPO投放《演員的誕生》（圖源：微博）
雖然品牌們用真金白銀印證了競演類綜藝的商業(yè)價值，但競演綜藝的內(nèi)容價值，則仍需討論。
如今，“一邊罵一邊看”已經(jīng)成為了競演類綜藝觀眾的常態(tài)。一方面，擅長“搞事”的節(jié)目組所制造的話題確吸引觀眾眼球，并在后續(xù)的節(jié)目中通過多組藝人及導師的交叉反應持續(xù)為觀眾產(chǎn)出源源不斷的話題點，這些都會吸引觀眾不斷討論；另一方面，“沖突”也會極大程度上引發(fā)觀眾共情，比如演技差勁的愛豆打敗籍籍無名的實力派這種情節(jié)。
最重要的是，在源源不斷被制造出來的話題中，競演綜藝的本質越來越模糊，好演員出不來，反倒是那些樂于配合節(jié)目組制造話題的藝人，能持續(xù)霸榜熱搜、占據(jù)觀眾視線。《無限超越班》的第一個出圈熱梗，就是趙櫻子在介紹自己時提到的“迪冪孟扎”。
（《無限超越班》趙韓櫻子（圖源：微博）
不可否認的是，演技綜藝的確讓一些好演員有了被看到的機會。比如在《演員的誕生》中與陶虹對戲的彭昱暢、憑演技過五關斬六將殺進決賽的藍盈瑩、以及《無限超越班》中驚艷導師的小演員王梓薇。
（《演員的誕生》陶虹和彭昱暢（圖源：微博）
但隨著越來越多偶像們的加入，競演綜藝的“競”逐漸讓渡于“演”，進而成為愛豆們的“公開課堂”。（點擊閱讀：演技綜藝，正在變成愛豆的新跳板）
值得玩味的是，來上綜藝的眾多愛豆本身就就讀于中戲、北電等專業(yè)院校攻讀表演專業(yè)，也有不少表演經(jīng)歷。此前眾多大項目都無法磨練演技，一檔綜藝顯然更無法帶來質的提升。
愛豆之外，還有很多非演員出身，但也有過演戲經(jīng)歷的藝人，競演綜藝成為他們增加曝光以及順利轉型的跳板。
比如2018年參加《我就是演員》中的郭麒麟，此前沒有知名影視劇代表作品，節(jié)目播出第二年就在《慶余年》中出演“范思轍”一角；2021年擔任男主角，搭檔宋軼出演《贅婿》。
（《慶余年》郭麒麟飾演范思轍（圖源：微博）
當然，在這其中，不乏有真心想上綜藝提高演技，讓觀眾見證自己成長的藝人。但作為內(nèi)容消費者，觀眾沒有義務花費自己的時間和精力，去等待一個日進斗金的演員成長。
演員如果想提升演技，可以在臺下自己付費請專業(yè)老師，而不是站在臺上，一邊站著把觀眾的錢掙了，一邊還要讓觀眾夸一句，“有進步，太棒了！”——畢竟，演戲是他們的本職工作。
內(nèi)容怪圈，難以突圍
競演綜藝最吊詭的一點就在于，好演員可以上節(jié)目，但不能都是好演員。
在《演員請就位》第一季，演員黃宥明就曾說過，“有一些導演和制片人，他們選擇演員的標準，并不是演員的演技，而是關注這個演員，是否有流量、是否有話題?！?/p>
這一邏輯也適用于競演綜藝，本質上，這還是以流量思維做節(jié)目的結果。愛豆、網(wǎng)紅、以及自己甘愿當“丑角”的藝人學員，某種程度上來看，背負著節(jié)目組的“流量KPI”與現(xiàn)實招商KPI，負責打開節(jié)目知名度，以及制造話題維持節(jié)目曝光，也順勢增加了實力派演員被看到的幾率。
至于實力派演員最終有沒有被市場和觀眾看到，則是一個雙方相互影響的問題。在競演類綜藝上獲得觀眾好評的學員，可能會在一段時間內(nèi)引起市場注意，但畢竟綜藝不是演員的作品，能不能拿到演戲機會，還要由多方因素決定。
先后參加《我就是演員》《演員請就位2》兩檔表演類綜藝的演員，也就是電視劇《寶蓮燈》中沉香的扮演者曹駿，在節(jié)目中扮演了《士兵突擊》中的許三多，得到了包括徐崢、章子怡“曹駿演繹了一個全新的許三多”“抱著箱子緊緊不松手的細節(jié)處理很棒”等正面評價。
（《我的團長我的團》曹駿飾演許三多（圖源：微博）
而被觀眾、導師們看見的曹駿，卻并沒有被市場看到。在綜藝結束的兩年時間里，他形容自己的生活“沒太大變化”。兩年后，曹駿又出演另一檔競演綜藝《演員請就位2》，飾演陳凱歌作品《無極》中的“昆侖”，被導師們夸贊“角色立住了”，但最終無人選擇。
（《無極》曹駿飾演昆侖（圖源：微博）
被導演、市場看到的演員也有，但還是極少數(shù)。和曹駿同期參與《演員請就位2》的時代少年團成員丁程鑫就引起了導師爾冬升的注意，節(jié)目結束后馬上合作了電影《海的盡頭是草原》，這也是丁程鑫出演的首部電影。爾冬升還曾夸贊丁程鑫演技好，“等小丁念完表演畢業(yè)，再找他一起合作?！?/p>
（《海的盡頭是草原》丁程鑫（圖源：微博）
這種“雙向奔赴”或許是市場期待的理想情況，也是競演綜藝的初衷：篩選出真正好的演員，并為他們帶來更多機會。但在觀眾眼中，這更接近于一場資本博弈的戲碼，因為演技的好壞，很難像演奏、演唱等藝術形式在短時間內(nèi)分出高下，除非是極好和極差兩個極端。
這也能夠理解，為什么現(xiàn)在演技綜藝成為了觀眾眼中的樂子。只是各平臺和節(jié)目組都需要好好想想，一種已經(jīng)變成樂子的綜藝形式，到底還能走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