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霞光社 李小天
編輯|劉景豐
2023年，無疑是中國汽車發(fā)展史上值得鐫刻與銘記的一年。
根據中國汽車工業(yè)協(xié)會數據，2023年1至11月，中國汽車出口量達441.2萬輛，同比增長58.4%；2023年全年，預計總出口量將達480萬輛，超越日本的430萬輛，首次年度登頂全球第一。
中國汽車出口實現飛躍式發(fā)展，得益于新能源汽車的強勢拉動。其中一個里程碑式的事件是，在2023年第四季度，中國汽車制造商比亞迪的純電動汽車季度銷量首次超過特斯拉，成為全球最大的電動汽車銷售商。
在全球電動汽車領域，中國已是無可爭議的新興勢力。
成績背后，中國車企全球拓展的過程，也遭遇著來自海外市場的諸多挑戰(zhàn)。
2023年年初，土耳其對中國生產的純電動汽車提出加征40%的關稅，而對其他國家征收10%的關稅，年底，又提出“來自海外申報進口的新能源汽車，必須額外獲得許可文件才能進入”等附加條件；9月13日，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在歐洲議會發(fā)表盟情咨文時宣布，歐盟委員會正在對來自中國的電動汽車發(fā)起反補貼調查；12月1日，美國財政部宣布，從2024年開始，美國生產的電動汽車中如果包含中國等國家制造或組裝的電池組件，將不再有資格享受美國《通脹削減法案》（IRA）提供的高達7500美元的稅收抵免。
種種政策制約，預示著中國新能源汽車出海之路暗礁叢生。
對此，汽車行業(yè)分析師廖陽勇認為，歐美電動汽車市場由政策催生，政府對產業(yè)投資起到主導作用，因此各國政策都側重于供應鏈安全和本國產業(yè)扶植。雖然中國新能源汽車供應鏈的性價比優(yōu)勢目前難以替代，但歐美將以短期內犧牲低端市場的代價，逐步建立由自貿伙伴組成的產業(yè)鏈。
復雜嚴峻的地緣政治挑戰(zhàn)，已不可避免。今年1月9日，聯(lián)合國發(fā)布的《2024年世界經濟形勢與展望》報告預測，大型發(fā)達經濟體在2024年將減速增長，發(fā)展中國家短期增長前景也在惡化；而2024年又是大選之年，全球70多個國家、超過42億人口將在這一年舉行選舉，包括美國、俄羅斯、印度等主要經濟體，選舉結果可能會影響和改變全球商業(yè)和市場格局。
全球經濟下行疊加政治風險，2024年，中國車企將在海外市場迎來大考。
“老勢力”瞄準東南亞
根據研究公司Counterpoint Research的數據，2023年第一季度，中國汽車制造商在東南亞銷售了75%的電動汽車，引領了東南亞的新能源轉型。
在東南亞，泰國、印尼、越南、馬來西亞是最值得關注的四大主要市場。
在剛剛過去的2023年12月，汽車行業(yè)資深觀察人士王洪浩前往泰國曼谷，參加第40屆泰國國際汽車博覽會。
他觀察到，在參展的30多個汽車品牌中，中國電動車銷量已持續(xù)領先?！疤﹪M者現在已經認為，中國的電動汽車最為專業(yè)，中國新能源汽車不僅極具性價比，而且頗具品牌優(yōu)勢。在電動汽車領域，日系車和德系車已經無法與中國車企等量齊觀?！?/p>
在中國品牌的帶動下，本屆泰國車展參展電動車訂單首次超越燃油車。一個有意思的插曲是，泰國媒體《曼谷郵報》還發(fā)布報道稱，中國新能源車企主導了此次車展。就連組委會主席Kwanchai Paphatphong也表示，展會上電動汽車板塊最吸引參觀者的三大品牌全部來自中國——分別是長安、比亞迪和廣汽埃安。
中國車企在泰國布局，最早要追溯到十年前。
2012年，上汽集團聯(lián)手泰國正大集團成立上汽正大，開始布局有“東方底特律”之稱的泰國市場。2019年，上汽正大開始在泰國銷售純電車型，是當地新能源汽車市場最早的入局者之一。
2023年5月，上汽集團宣布，已開始在泰國建設新的能源工業(yè)園區(qū)，將專注于新能源汽車關鍵零部件的本地化生產。
泰國之外，在東南亞最大的經濟體印尼，上汽則布局了通用五菱系列產品。2023年4月，上汽集團宣布，旗下企業(yè)上汽通用五菱與印尼海洋與投資統(tǒng)籌部，正式簽署新能源汽車新項目投資諒解備忘錄，將積極擴大在印尼投資，向當地市場導入更多新能源車型，推動共建“一帶一路”高質量發(fā)展。
繼上汽后，第二波出海東南亞的國產汽車品牌是長城汽車。
2020年2月，長城汽車從通用汽車手中收購了位于泰國羅勇府自由貿易區(qū)的生產工廠，并于2021年6月正式投產。該工廠的產線，不僅能實現混合動力汽車、插電式混合動力汽車和純電動汽車三種新能源車型的生產，還可以與傳統(tǒng)燃油車型共線生產。
目前，長城汽車在東盟地區(qū)已經建立了完整的工業(yè)體系，包括研發(fā)、采購制造、營銷、售后和信息技術，以滿足東盟用戶的需求。
在新勢力車企中，哪吒汽車在東南亞發(fā)力迅猛。依托其布局在廣西南寧的工廠區(qū)位優(yōu)勢，哪吒汽車從廣州南沙港出口整車去往泰國。除了整車出口外，哪吒也把生產供應鏈轉移到了東南亞，2023年3月10日，哪吒汽車泰國工廠正式開建。
新能源行業(yè)的引領者比亞迪在東南亞的發(fā)展同樣突飛猛進。2023年3月，比亞迪宣布其在泰國羅勇工業(yè)區(qū)的工廠正式奠基，預計將于2024年投產，年產能為15萬輛，主要出口到東南亞和歐洲。
2023年，也是比亞迪在馬來西亞乘用車市場開疆拓土的元年。比亞迪在大馬發(fā)布首款車型BYD ATTO 3后，短短10天就收到了1000多份訂單。
“比亞迪在馬來西亞真的賣得不錯，有些顧客專程從Kluang（居鑾，馬來西亞柔佛州中部的一個市鎮(zhèn)）來到吉隆坡比亞迪展廳訂車，還有的顧客先從網上預訂然后再從馬六甲過來提車。BYD Atto 3應該是馬來西亞賣得最好的電動汽車?！痹诩∑伦鲣N售的Shirley告訴霞光社比亞迪在馬來西亞的暢銷盛況。
比亞迪ATTO3。圖源：比亞迪官網
“新勢力”偏愛中東
在全球能源轉型的大背景下，致力于擺脫對石油產業(yè)依賴的中東各國，也在2023年頻頻下注中國新能源車企。統(tǒng)計數據顯示，中國汽車品牌在中東市場出口銷量占比保持在10%左右，且在以沙特為代表的海灣國家保持快速增長。
2023年，中國造車新勢力蔚來汽車完成兩次融資，兩筆資金均來自阿布扎比投資機構CYVN Holdings；長城華冠和華人運通也分別與約旦、沙特達成數十億美元合作協(xié)議；北汽新能源獲得阿聯(lián)酋本奧米爾集團的采購訂單；極氪和小鵬則雙雙在創(chuàng)新之國以色列進行布局；中國自動駕駛科技公司文遠知行落戶阿布扎比中阿產業(yè)園，這也是中東乃至全球首個國家級全域自動駕駛路跑牌照。
在迪拜環(huán)酋汽車貿易有限公司做區(qū)域銷售總監(jiān)的Juno告訴霞光社，如今在迪拜上下班通勤路上，經常會看到這樣一個場景：一輛車從自己身邊‘嗖’地一下絕塵而去。在過去，這基本可斷定是一輛蘭博基尼等跑車；而現在可以大概率確定，這是一輛made in China的電動汽車。
在拉美，墨西哥、巴西、智利等國家也吸引著中國新能源汽車制造商紛至沓來、接連下注。中國機電產品進出口商會汽車分會秘書長孫曉紅在2023年中國汽車論壇上表示，2023年中國對拉美市場的整車出口量有希望突破100萬輛大關，其中新能源汽車的滲透率有望攀升到10%左右，出口量約為10萬輛；在具體國家方面，巴西、墨西哥等購買力優(yōu)勢市場潛力較大。
在能源轉型方面分外激進的澳大利亞，也正在迅速轉向中國新能源汽車。目前，澳大利亞超過 86% 的純電動汽車來自于中國，在電動汽車類別中，中國制造完全占據主導地位。
中國車企歐洲遇阻
中國新能源汽車產業(yè)的強勢崛起，必然給歐美傳統(tǒng)汽車強國帶來巨大的壓力與挑戰(zhàn)。
因為對歐洲來說，汽車工業(yè)具有舉足輕重的戰(zhàn)略意義。
根據歐洲汽車制造商協(xié)會2023年的數據，共計1300萬歐洲人（直接和間接）在汽車行業(yè)工作，占歐盟所有工作崗位的7%。瑞士銀行分析師曾警告稱，由于更具性價比的中國電動汽車的興起，西方汽車制造商將失去五分之一的市場份額，到2030年，西方汽車制造商的全球市場份額將從81%下降到58%。
而如果歐洲汽車工業(yè)失去比較優(yōu)勢甚至面臨淘汰，那么必然會給歐洲社會帶來巨大的就業(yè)困境與經濟問題。
但世界產業(yè)格局的變化劇烈且迅疾。短短十余年，中國新能源汽車的崛起，竟然讓擁有百年汽車工業(yè)基礎的歐洲難以招架。
2021年，中國向歐洲出口了28.52萬輛新能源汽車，2022年，這一數字增長為54.52萬輛，分別占中國新能源汽車出口總量的48.3%和48.7%；2023年前三季度，出口占比繼續(xù)維持在48%以上。畢馬威一位經濟學家預測，到2025年，中國電動汽車將占據歐洲市場15%的份額，實現出口飛躍式增長。
內部產業(yè)優(yōu)勢滑坡，外部后起之秀彎道超車。內外承壓之下，2023年10月4日，歐盟正式對中國制造的電動汽車啟動為期一年的反補貼調查，并且可能會在未來九個月內實施反補貼稅等臨時措施。調查將重點關注所有由中國制造、出口到歐盟的電動汽車，不僅包括上汽集團、比亞迪、蔚來、小鵬等中國車企，也包括特斯拉等在華生產的外資或合資品牌。
但是，歐盟內部并非鐵板一塊。王洪浩告訴霞光社，法國、意大利兩大汽車生產國在汽車品牌和價格定位上與中國新能源汽車較為接近，但中國廠商占據全球70%的動力電池市場，持有龐大的電動汽車生產專利數量，與零部件和原材料嚴重依賴進口的歐洲國家相比，具有明顯的成本優(yōu)勢。因此中國新能源汽車對法國、意大利兩國汽車工業(yè)的威脅無疑最為顯性，法、意兩國對于推動歐盟設置貿易壁壘也最為積極。
2023年9月18日，法國政府頒布電動汽車購車補貼新規(guī)，根據汽車生產全過程的碳排放計算出“環(huán)境分”來決定是否提供補貼。而中國電動汽車主要依靠燃煤發(fā)電，較難達標。12月14日，法政府正式公布首批達標可享受政府補貼的電動汽車車型名單，不出所料，其中沒有中國制造電動車品牌。
而根據彭博社2023年9月14日的報道，意大利汽車工業(yè)協(xié)會主席表示，歐洲對來自中國的廉價電動汽車的調查是值得贊賞的，但至少晚了一年半，僅憑這一點還不足以扭轉歐洲汽車行業(yè)衰落的命運。
歐盟真的“攔得住”中國新能源汽車嗎？
就在歐盟發(fā)布反補貼調查后不久，10月26日，總部位于荷蘭的汽車制造商Stellantis集團和零跑汽車共同宣布：Stellantis集團計劃投資約15億歐元以獲取零跑汽車約20%的股權，并且二者將以51%：49%的比例成立一家名為“零跑國際（Leapmotor International）”的合資公司。
早在2022年11月8日，曾一度退出中國市場的法國汽車制造商雷諾集團就宣布，將與中國汽車品牌吉利合作，成立一家平等控股的合資企業(yè)，共同研發(fā)高性能內燃機和混合動力技術。2023年7月，大眾汽車、奧迪則先后與中國汽車制造商小鵬汽車、上汽集團達成戰(zhàn)略合作伙伴關系，試圖在逐漸失守的中國市場重振雄風。
對于歐盟設置的貿易壁壘，歐洲另一汽車產業(yè)大國德國的態(tài)度相對中立。
王洪浩分析說，這一方面因為，德國的奔馳、寶馬、奧迪等品牌和中國新能源汽車并不屬于同一價格定位，受中國車企沖擊較?。涣硪环矫嬖从?，中國市場對德國車企而言舉足輕重，例如中國是德國大眾汽車最大的市場，約占該公司汽車銷量的40%，如果歐盟針對中國新能源車企發(fā)起發(fā)補貼調查，那么勢必會影響到德國車企在中國的利益。
“事實上不少德國汽車品牌已經轉向使用中國的汽車供應鏈，不僅能降低生產成本，還能縮短生產周期，再疊加其本身的品牌溢價，就像是打游戲時使用有效外掛，實現降維打擊。”王洪浩說。
他認為，目前，在新能源汽車領域，無論是電機、電池、電控的電動化技術方面，還是以芯片、AI智能為核心的智能化技術方面，歐洲都明顯落后于中國，無法形成技術壁壘?！霸缭?009年，在全球其他國家還沒有發(fā)力新能源汽車產業(yè)的時候，中國就開始規(guī)劃這一產業(yè)的發(fā)展，率先推出一系列購車扶持政策，占據先發(fā)優(yōu)勢；利好政策疊加中國原本的制造業(yè)產業(yè)優(yōu)勢，催生出規(guī)模巨大的供應鏈集群。如今，在動力電池、芯片、AI智能、車載顯示屏等各個環(huán)節(jié)，中國都有巨頭企業(yè)涌現?？刂屏穗妱悠囆袠I(yè)的供應鏈，我們就有利于不敗之地的優(yōu)勢，即便一些國家制裁中國的汽車制造商，也很難不使用中國的汽車供應鏈。”
所以歐洲汽車制造商如果想依然保持競爭力，最好的方式是擁抱中國汽車供應鏈，再附加其自身原有的品牌效應與全球經銷商網絡。
大眾汽車就是積極擁抱中國供應商的德國車企之一。根據《華爾街日報》2023年11月29日的報道，大眾汽車中國業(yè)務負責人貝瑞德表示，為縮短汽車研發(fā)周期，大眾汽車已經轉向中國本地供應商采購更多零部件，使其開發(fā)周期縮短約30%，成本降低20%~40%。在業(yè)內高管和專家看來，中國電動和智能汽車生態(tài)系統(tǒng)遙遙領先于全球其他地區(qū)。此外，大眾汽車還向中國本土公司投資了數十億美元，以便掌握中國的尖端技術。
歐洲車企紛紛轉向與中國汽車制造商的深度合作，無疑象征著，中國電動汽車產業(yè)面臨歐盟制裁并非束手無策，而是憑借著在這一領域的前沿技術與產業(yè)優(yōu)勢，來撬動正在關閉的歐洲市場。
在過去，歐美老牌車企通過在中國成立合資公司的方式，利用技術優(yōu)勢與品牌形象來獲取廣闊的中國汽車消費市場；而現在，中國正處在電動汽車產業(yè)的制造中心，也可以用技術反哺的方式來換取歐洲市場。
吉利和沃爾沃旗下汽車品牌極星的車載地圖
就在2023年11月17日，雖然歐盟已經正式啟動了針對中國新能源汽車的反補貼調查，但歐盟委員會依舊根據《歐盟合并條例》批準了雷諾和吉利的合資企業(yè)。
針對歐盟啟動的發(fā)補貼調查，產業(yè)全球化研究機構欣孚智庫認為，歐盟必然會在未來三到五年內通過兩方面保護自身利益，一方面是主動構建歐洲新能源汽車產業(yè)能力，另一方面則是“提高進口新能源汽車多重門檻”。所謂“提高進口新能源汽車多重門檻”，首先，是關于碳排放的綠色門檻；其次，歐盟對電車電池核心元素的回收會提出更加精細的要求，且在不斷迭代；此外，對于充電樁的標準化、工人權利以及數據安全，也會提出更高要求。
而王洪浩認為，歐盟對電動汽車產業(yè)ESG層面的高要求是一柄雙刃劍，雖然在短期內限制了中國汽車的出口；但長遠來看，會倒逼中國車企快速改善這些層面，實現產業(yè)升級?！?012年，歐盟也曾針對中國光伏產業(yè)進行反傾銷調查，當時中國光伏產品90%以上出口到歐美國家，歐盟的制裁可謂釜底抽薪。但正是這一制裁，迫使中國光伏產業(yè)加快技術創(chuàng)新與提升，開拓海外新興市場，現在中國光伏產業(yè)已經在全球占據了絕對優(yōu)勢，歐盟再也無力與之抗衡?！?/p>
2023年，中國車企加快了海外收購、投資并購、海外建廠步伐，注重本地化生產、運營能力建設，由單純的“出口貿易”向“海外經營”轉型，朝著全球化發(fā)展更進一步。
在歐洲市場，地處歐洲中部內陸地區(qū)的歐盟成員國匈牙利，成為不少中國汽車制造商及產業(yè)鏈供應商的共同選擇。匈牙利是第一個和中國簽署“一帶一路”協(xié)議的歐盟國家，且與歐盟、加拿大、韓國等多個國家簽署了自由貿易協(xié)定，這些協(xié)定為匈牙利的出口提供了更多的機會和競爭優(yōu)勢。
2023年12月22日，中國汽車巨頭比亞迪宣布將在匈牙利打造全球領先的新能源整車制造基地。而早在2022年8月13日，動力電池全球巨頭寧德時代便公告披露，擬在匈牙利德布勒森市投資建設電池產業(yè)基地，這意味著，寧德時代海外第二大基地，落戶匈牙利?！皩幫酢钡墓傩麕恿酥袊鴦恿﹄姵刂圃焐碳娂娐渥有傺览?，億緯鋰能、欣旺達、恩捷股份、華友鈷業(yè)、杭可科技接連宣布將在匈牙利進行產業(yè)布局與投資。
對此，王洪浩分析說，“匈牙利比較類似于歐洲的合肥，地處中部，本土沒有汽車品牌，勞動力密集且便宜，又有奧匈帝國的制造業(yè)基礎，所以能夠吸引到寶馬、大眾等汽車品牌在匈牙利布局建廠。在國際關系上，匈牙利與中國比較友好，所以可以被視為中國車企進駐歐洲的橋頭堡?！?/p>
而在東南亞市場，有“東方底特律”之稱的泰國，也成為中國車企的布局重點。
對此，長期關注泰國市場的王洪浩告訴霞光社：“在中東、南美等許多國家，我們都是以直接貿易而非自主建廠的方式來帶動中國汽車品牌的發(fā)展。但泰國是大量中國車企集中建廠的國家。泰國本身也是一個汽車強國，每年海外出口達100多萬輛；此外，泰國的對華政策也相對友好，最近中泰實現全面免簽就是一個例證?！?/p>
從上世紀60年代開始，泰國逐漸發(fā)展為汽車生產國和出口國，這得益于泰國政府為鼓勵本國汽車產業(yè)發(fā)展而采用的投資津貼和稅收優(yōu)惠等措施。在燃油車向新能源車轉型變革的此次浪潮中，泰國更是大刀闊斧地推出鼓勵政策，力保本國在新能源時代也能穩(wěn)坐“東盟第一大汽車出口國”的位置。
2022 年 2 月 15 日，泰國政府批準了2022 年到 2025 年針對電動汽車推出“30@30”政策，旨在實現“到2030年電動汽車在全國汽車生產總量中占比30%”的目標。
這一政策分為兩階段：在頭兩年（2022-2023年），泰國政府計劃通過免除或減少進口關稅和消費稅，來促進電動汽車進口，進而培養(yǎng)國民購買電動汽車的消費習慣；在接下來的兩年（2024年-2025年），泰國政府將減少或免除整車進口的關稅優(yōu)惠，但同時保持降低消費稅稅率等其他激勵措施，來促進國產電動汽車的使用。這樣做的目的，是使進口汽車的成本高于本地生產的車輛，進而鼓勵各國車企將生產供應鏈轉移到泰國，并進行車輛制造與出口。
“這次泰國車展，參展的中國汽車品牌有長城、比亞迪、哪吒、上汽旗下的MG、廣汽、長安、五菱、吉利旗下的路特斯，這些車企都有在泰國建廠的計劃或者已經在泰國建廠，在泰國深度布局的中國車企數量已經超過日本。未來泰國可以作為中國汽車出口的一個重要中轉站，輻射到歐盟和東盟國家?！蓖鹾楹普f。
全球戰(zhàn)略咨詢公司羅蘭貝格在2023年1月發(fā)布的《中國車企出海白皮書》中談到，一流車企品牌普遍遵循“非主流市場試水、主流市場扎根、非主流市場輻射”的發(fā)展路徑。以豐田為代表的日系車企為例，其在挑選的試點或重點發(fā)展國家采取強定力、深扎根、多投入的戰(zhàn)略，通過穿透目標國家后逐步輻射周邊國家，由深至廣實現全球化覆蓋。
因此，中國車企在海外重點國家的本地化轉型，是實現從本土化到國際化跨越式發(fā)展的關鍵一步。
日本汽車領域知名專家中西孝樹，在其所著《CASE革命：2030智能汽車時代》一書中談到，隨著互聯(lián)網與新興技術的飛速發(fā)展，汽車產業(yè)正面臨百年一遇的大變革——CASE革命。所謂CASE，就是網聯(lián)化（Connected）、智能化（Autonomous）、共享化（Shared&Service）和電動化（Electric）。
這四大發(fā)展趨勢，正深刻影響著轉型中的汽車產業(yè)，和與之相關的各個產業(yè)。
“中國車企的發(fā)展戰(zhàn)略不是用新能源汽車占據整個市場，而是憑借電池的競爭力位居世界第一。搭載廉價電池的中國混合動力汽車，能夠有效地控制電動內燃機，將會壓制住少量電池高耗油的豐田混合動力技術的競爭力?！敝形餍湓跁腥缡钦f。
如今，歐美、日韓傳統(tǒng)老牌車企正在面臨轉型困境，中國車企的發(fā)展路徑，卻代表了汽車發(fā)展的大勢所趨。雖然中國車企的全球化征程道阻且長，但如果能夠保持技術領先、加速產業(yè)迭代，必將迎來中國車企全球化拓展的大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