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母榜  薛亞萍

編輯|王靖

一場“守護”董宇輝的行為藝術正在互聯(lián)網(wǎng)上上演。

“董宇輝山西丈母娘報道”“安徽丈母娘入場”“宇輝的丈母娘來了”。

12月11日晚間，高途佳品的直播間被東方甄選主播董宇輝的丈母娘們（董宇輝粉絲）給刷屏了，不少頭頂“甄選團”橙色燈牌的網(wǎng)友涌入高途直播間“報道”，直呼“東方甄選送來的潑天富貴，你們要接住啊”。

與前一天的2.7萬人相比，當天有60萬人涌入高途佳品直播間。12月12日早上7點半一開播，仍有源源不斷的甄選團網(wǎng)友涌入直播間，同時在線人數(shù)近5000人，而兩天前直播間的在線人數(shù)峰值還不到100人。

董宇輝粉絲之所以涌入高途直播間，并不是董宇輝跳槽到了這個直播間，而是這些自詡為“董宇輝丈母娘”的粉絲們以“爬墻”行為在向東方甄選“叫板”，他們認為東方甄選背刺董宇輝。

讓粉絲揭竿起義的起源正是東方甄選不久前的“吉林之行”，董宇輝在12月5日的預熱視頻中來的那段關于吉林的小作文到底出自誰手？

東方甄選的小編當時在評論區(qū)回應說是出自于團隊之手，“每一次小作文制作，都是主播在鏡頭前，背后是文案創(chuàng)作團隊、拍攝團隊、剪輯團隊的小伙伴們，大家協(xié)作，才有了一篇篇專場小作文?！?/p>

這番言論引起董宇輝粉絲的不滿，有網(wǎng)友就直接拿“俞敏洪都說山西小作文是董宇輝寫的”來懟小編，“到底是你說謊，還是俞敏洪撒謊？”

東方甄選的小編繼續(xù)回應說“山西文案也是文案團隊寫的”，并且說“對不起給老板抹黑了。俞老師天天在外飄，確實不知道業(yè)務細節(jié)。”接著小編還補充說，“寫一個省的文案需要看很多素材，少則一周，多則一個月。所以大多確實是文案團隊寫的?！?/p>

小編的回應沒能過董宇輝粉絲這關，還是堅信文案就是出自董宇輝之手，認為東方甄選此舉是在“背刺”董宇輝。就在近幾天，這些粉絲在東方甄選的抖音評論區(qū)四處征戰(zhàn)，為董宇輝討回公道“你們負了董宇輝”“我只看董宇輝，大號已取關”。

事情持續(xù)發(fā)酵，東方甄選的另一位主播東方盼盼、東方甄選CEO孫東旭都對此時進行了相應回復，孫東旭表明小作文是董宇輝和團隊共同創(chuàng)作，稱粉絲的極端觀點是在捧殺和拉踩。

董宇輝本人也在直播時安撫粉絲說，“我們那個自稱很了解業(yè)務的小編在評論區(qū)胡回復，導致很多朋友心里不舒服”。后來他向俞敏洪告狀，俞敏洪讓他跟孫東旭溝通，董宇輝也說他們非常激烈的溝通了，到最后大概喝了好幾壺散簍子（散裝白酒）。

董宇輝的幽默安撫還沒有起到作用，東方甄選小編接下來的回應則徹底激怒了董宇輝粉絲。小編在評論區(qū)否認董宇輝所說的“胡回復”，稱本來就很憋屈，不能忍，小編沒有“胡回復”，解釋說“吉林文案是文案小伙伴獨立創(chuàng)作完成的，主播只改了5個詞”。

于是，丈母娘們繼續(xù)護犢子，這才有了上面高途佳品承接幾十萬流量的一幕。同樣的一幕也出現(xiàn)在了另一個由教培轉型帶貨的直播間，頂著“甄選團”燈牌的董宇輝粉絲涌入“學家優(yōu)品”直播間刷屏“丈母娘”，當晚有7.7萬人涌入直播間，而前一天這一數(shù)據(jù)為2.5萬。

就連俞敏洪的抖音評論區(qū)也被攻陷了，有人奔走相告“高途在線已經(jīng)超過一萬了”，力挺董宇輝稱“他是上帝賜予的禮物，看誰能接住這份禮物”，還有人呼吁“放孩子一條路，讓董宇輝休息一段時間”。

截至發(fā)稿，東方甄選的粉絲一天掉了5萬，并且還在持續(xù)下降。不少粉絲對這些教培直播間寄予厚望，“打敗東方甄選，挖走董宇輝”。12月11日，在連續(xù)10天的上漲趨勢下，東方甄選股價下跌7.13%。大家都在期待俞敏洪出面處理，“想看俞敏洪的聲明”。

A.

誰能想到，有一天能在高途的直播間看到東方甄選的燈牌，董宇輝的粉絲做到了。

海川和浩天也沒想到當晚會有這么多人涌進直播間，他們是高途佳品當晚直播的兩位主播，已經(jīng)直播了三個小時的兩個人，面對最高1.3萬的在線人數(shù)，他們誠惶誠恐，非常害怕說錯話，“我說出去的每一句話，現(xiàn)在都需要去負責”，也在直播間多次對觀眾說“是我們播得好嗎？您各位抬舉我們了，感謝各位的抬愛”。

為了接住這潑天的富貴，他們不得不上演各種才藝，唱歌、彈吉他、秀文采，“各位朋友都來捧我們，我們有什么勁兒就使什么勁兒?！?/p>

面對涌入而來的流量，他們說，“等這一天，我們等了非常久，我們不能說一直維持這個人氣和人數(shù)，30個人的直播間我們維持了一年時間，我們珍惜來之不易的流量、朋友們和你們，感謝各位的支持。”

東方甄選直播間受到了一些影響。當晚東方甄選的觀看人次在818萬，此前三天這一數(shù)據(jù)在1210萬-1691萬，而當晚的最高在線人數(shù)也始終沒有突破3萬，此前三天這一數(shù)據(jù)為7.7萬、21.9萬、4.3萬。

高途的60萬人與東方甄選當天的818萬相比并不多，但是對于高途佳品來說，這已經(jīng)是他們直播以來承接的最大流量了。往常直播間每天累計人數(shù)大多都在2萬以下，與往常100左右的在線人數(shù)相比，當天的最高在線人數(shù)有1.3萬；11月的總觀看量在78萬。

目前，東方甄選有3111.5萬粉絲，高途佳品有粉絲35萬粉絲，一天漲了3萬粉絲。有看不下去的東方甄選粉絲跑到高途佳品直播間企圖拉回這些“爬墻”的粉絲，結果被董宇輝粉絲刷屏“宇輝不上播，我們不回去”，這些粉絲甚至直言讓高途將董宇輝挖來。

引得直播間主播趕緊說，“讓我們挖董宇輝，我們就不在這里評價”“守護和愛你所愛”。

與熱鬧的高途佳品相比，東方甄選直播間則掀起了一陣“守護東方甄選”的風，“我們守護東方甄選”，而東方甄選當晚的主播志宇則是一頭霧水，“謝謝大家的陪伴，雖然到現(xiàn)在我還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情。”

那么這潑天的富貴，高途接住了嗎？短期來看，看熱鬧的人可能居多。當晚，有60萬人涌入的高途佳品直播間賣出了1萬-2.5萬件產(chǎn)品，銷售額在25萬-50萬。

不過，對于高途來說，這已經(jīng)是非常大的進步。達多多數(shù)據(jù)顯示，11月高途佳品賣了1萬-2.5萬件產(chǎn)品，賣出了75萬-100萬。也就是說，一晚上高途就賣出了此前一個月的1/3。流量爆發(fā)的前一天，賣了還不到1萬件產(chǎn)品，銷售額在1萬-2.5萬之間。

這也引起了高途創(chuàng)始人陳向東的注意，當晚他給團隊寫了感謝信，說他感受到了大家的興奮和興奮背后的期待和緊張，并且感謝每一位小伙伴們和每一位主播，期待精彩繼續(xù)下去。高途方面也表示，“這種突發(fā)的情況也是意料之外，需要團隊好好沉淀，爭取把這波流量接住”。

B.

“粉絲叫板東方甄選”事件發(fā)展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脫離了“小作文到底是誰寫”的事實探討，他們的核心訴求是希望東方甄選重視董宇輝。

董宇輝是東方甄選的功臣，圍繞東方甄選是否給到董宇輝相應回報和是否保護到了董宇輝的各種爭議，董宇輝丈母娘們發(fā)動的“守護董宇輝”的保衛(wèi)行動也不止一次了。

今年年初，董宇輝因為休假連續(xù)大半個月沒有出現(xiàn)在東方甄選直播間時，就引發(fā)了一次粉絲們對東方甄選去董宇輝化的擔憂。

當時有人發(fā)現(xiàn)，曾經(jīng)主打個人IP的東方甄選圖書號去掉了“宇輝力推”標簽，東方甄選自營品牌牛排包裝上的“方臉老師”董宇輝形象也不見了，東方甄選丈母娘們就不干了，在社交平臺群起攻之“東方甄選卸磨殺驢”。

有丈母娘擔心俞敏洪沒有給夠董宇輝獎勵和薪酬，就在直播間和社交平臺到處質問俞敏洪，引得俞敏洪承諾董宇輝“買房提供幫助、出國留學”，甚至表態(tài)“如果董宇輝獎金不夠，就把自己的給他”，董宇輝自己也多次出面澄清說“給我的薪酬非常高，在集團內是一個高管級別的待遇”“俞老師給我分股了，不止一股”。

不久前，“兩千余個董宇輝頭像”的直播切片賣貨事件也引起了董宇輝粉絲的強烈抗議，指責東方甄選分散董宇輝的流量，是在壓榨他的商業(yè)價值、破壞他的形象。東方甄選CEO孫東旭回應這件事之外，俞敏洪自己也發(fā)視頻道歉，并稱譴責了公司的管理層。

而這些離不開所謂的飯圈文化，東方甄選的飯圈化最早在東方甄選剛剛走紅一個月的時候就出現(xiàn)過。

去年7月，盒飯財經(jīng)就曾報道過東方甄選直播間的飯圈現(xiàn)象，拉踩、罵戰(zhàn)、嗑cp等飯圈文化攻擊著東方甄選的主播們。諸如拉踩其他帶貨主播，“驅逐主播”和“呼喚董宇輝”，把主播罵到離開直播間等，一系列非理性的飯圈文化充斥在東方甄選直播間，當時主播石明甚至被罵得在直播途中突然下播。

飯圈文化早已一定程度上影響到了東方甄選的決策。當時有幾位新主播來到東方甄選直播間直播，結果遭到了粉絲的質疑和攻擊，粉絲抗爭后以新主播下播而告終。當時東方甄選也回應風波說，“大家的建議、批評和鞭策我們都收到了，在這里謝謝大家及時直接的反饋?！?/p>

飯圈的本質是造神，走紅后的董宇輝也順著這條邏輯成為了流量喧囂下的又一個“神”，媒體和公眾的關注也讓董宇輝的個人影響力持續(xù)擴大。盡管董宇輝自己是警惕這種造神神話，董宇輝多次把自己的走紅歸因于偶然和運氣，“如果當時不是意外走紅，不是被幾千萬網(wǎng)友關注，我當然沒有機會成為一個被全國很多人知道的人”。不久前董宇輝還在清華大學演講時坦言，自己是經(jīng)歷了長途跋涉，才終于站在了這里，人生沒有捷徑。

但是在一次次被飯圈文化裹挾的斗爭中，東方甄選不得不去平衡和粉絲之間的關系，而本質還在于東方甄選仍然過于依賴董宇輝。

C.

被飯圈文化裹挾只是東方甄選當下面臨的難題之一。

東方甄選還是只有一個董宇輝。在抖音，東方甄選的話題播放量有328億次，而董宇輝緊隨其后有260億次，即使是俞敏洪的話題播放量也僅有66億。而董宇輝的影響力還在持續(xù)擴大，最近東方甄選進軍文旅產(chǎn)業(yè)，多個地方的文旅抖音賬號在發(fā)布文旅視頻時都使用了董宇輝的小作文，并且?guī)狭硕钶x的話題。

為了突破流量問題和拓寬業(yè)務，東方甄選選擇了多條線路齊頭并進，但是目前來看都面臨著不同程度的問題。

東方甄選在抖音的流量面臨著新的考驗。從抖音的帶貨數(shù)據(jù)上來看，繼跌出帶貨榜前三后，東方甄選在10月和11月連續(xù)兩個月跌出帶貨榜前五，10月份，東方甄選掉出了抖音帶貨榜前十。11月份雖然排名進到第六，但是與此同時，自雙十一之后東方甄選的淘寶直播間也停播了近一個月，直到12月12日重新開播。

不久前推出的每年199元的東方甄選付費會員，也在社交平臺被不少用戶吐槽。讓他們質疑的核心在于東方甄選的頻繁促銷活動和降價，有些活動不能與會員同步使用，讓他們懷疑“我買的199元會員是干啥的？”在某社交平臺上，有網(wǎng)友表示一款秋衣秋褲40天兩次降價超33%。“為了買東西有個會員價才充的會員，結果三天兩頭的搞活動，有些會員價和活動還不疊加”。

而自有APP的發(fā)展顯然也不太樂觀。當時推出東方甄選APP的時候，俞敏洪也是滿懷希望，“事情總有開始的時候，當初我們在抖音，宇輝播了半天，才有20人、50人、80人、100人，現(xiàn)在我們剛剛開播，已經(jīng)4萬人在上邊了?！倍钶x也是說“這些東西也會慢慢好起來。沒事兒，慢慢做”。

不過輝煌并沒有重現(xiàn)，杭州日報報道稱，12月10日，東方甄選上架文旅產(chǎn)品這天，東方甄選APP的直播間人數(shù)還是無法與抖音相比。當下，東方甄選APP同時開播的直播間仍然僅有1到2個。12月12日，東方甄選APP正在直播的直播間僅有一個看世界，觀看人數(shù)不超過100，其他四個直播間以回放為主，合計觀看人數(shù)不超過200人。

高途佳品們能否承接得住這波富貴尚難預料，不過顯然，東方甄選正在過難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