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腦極體
因為Pico裁員的事情，VR行業(yè)又被討論了。
Pico于2021年9月被字節(jié)跳動收購，當時是出貨量排名全球第三的VR 頭顯生產商。
此前曾有國際機構預測，2023年隨著Meta和Pico的硬件更新，蘋果Vision Pro的推出，三星電子重新回歸VR市場，以及大量小公司的崛起，AR/VR頭顯出貨量將在2024年反彈，同比增長46.8%。
現(xiàn)在回看，全是“反向預判”。
Pico正在進行被收購以來最大一次規(guī)模的裁員，蘋果Vision Pro問世后效果并不達預期，年初被爆料三星將推出代號為“Infinite”的頭顯，也由于“產品完整性”問題而延遲，全球AR/VR頭顯出貨量連續(xù)第四個季度下降，中國其他的AR/VR公司在苦苦掙扎……
當然，從2016的“VR元年”以來，這個行業(yè)就在“風口”和“寒冬”的兩極中周而復始。市場火熱時盲目吹捧，與行業(yè)萎縮時冷嘲熱諷，VR從業(yè)者們應該早就已經習慣了，大家嘮叨的老一套，看起來都是那么俗套，毫無新意。
2023，VR市場當然稱不上繁榮。多年流傳的“蘋果要做VR”終于成真，蘋果在 WWDC 2023 上推出了 Apple Vision Pro VR 頭顯，但并沒有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3499 美元的售價相當于和大眾消費者毫無關系，VR從業(yè)者們期盼多年的蘋果夢碎。
但是，我們也能夠看到VR頭顯設備產品化的明顯進步，親民設備+口碑游戲的消費熱度，以及眾多基礎設施和市場認知在走向成熟。
擺脫“非火即涼”的思路，我們來回望和總結下VR的2023，VR的真實體感。
“蘋果定律”失效的2023
干了那么多年的Pico“收縮過冬”，固然讓人遺憾，但回想到歷史上谷歌、微軟、三星等科技巨頭，都在VR領域進進出出，成績也不咋地，Meta的很多AR/VR投資也被離職員工吐槽是“亂花錢”，而萬眾期盼的蘋果，今年以Vision Pro入局AR/VR頭顯，也被許多分析師和消費者吐槽技術含量有限，價格非常昂貴，產品形態(tài)和Oculus Quest類似，缺少有說服力的理由來證明點這筆費用的合理性。
面對VR頭顯設備的物理約束，蘋果也拿不出什么石破天驚且高度產品化的成熟解決方案，這和iPhone的情況是不一樣的。所以，VR行業(yè)一直流傳的“等蘋果也做VR日子就好過了”的傳說，在2023終于實現(xiàn)了，也失敗了。
2023給VR從業(yè)者最深刻的一句話，大概就是：認清現(xiàn)實，放棄幻想。
VR設備短期內難以突破的技術局限性，從網絡到云的低時延基礎設施覆蓋有限，投資的長周期和回報的不穩(wěn)定，只有游戲發(fā)燒友和少數(shù)極客愿意忍受硬件缺陷并購買，這些問題，并不是什么秘密，我們也不再贅述。
咱們重點想討論的是，連蘋果都支棱不起來，VR真的是一個好賽道嗎？
劫點還是拐點？
蘋果夢碎，并不意味著2023的VR行業(yè)沒有驚喜。事實上，今年以來的進展還是可圈可點的。
首先，雖然蘋果Vision Pro沒能“鼎格天地又一寬”，但押注“空間計算”，肯定了VR行業(yè)的必然性和發(fā)展?jié)摿ΑＤ壳皝砜?，頭顯一體機仍然是下一代沉浸感計算平臺的首選，這對于資本市場保持項目信心是非常關鍵的。
有報道稱，蘋果已經在研發(fā)第二代Vision Pro，將沿用初代設計，在2025或2026年推出。也意味著，必然會有更多智能手機廠商、終端設備或智能家居企業(yè)，至少也要關注或探索這一技術方向，行業(yè)不會驟然進入冰點。
而且，盡管蘋果Vision Pro的創(chuàng)新不是顛覆性的，只不過是以更成熟的產品化、工程化優(yōu)勢，形態(tài)和Oculus Quest類似，“徒手互動”背后的手勢識別技術也曾在部分主流頭顯設備上試水。這肯定了Meta、Pico等的技術路徑，也明確了下一步的技術方向，其他廠商可以避免被各種AR方案中迷了眼，更加聚焦、收斂地突破底層技術。
蘋果Vision Pro高不可攀，但Meta Quest在2023年的大眾市場依然是風生水起。Quest 2的價格一降再降，讓游戲發(fā)燒友大呼上頭，Quest 3的500美元價格只是一個中檔旗艦手機的售價，但包含了大量的新功能，包括全彩攝像頭、更精確的手部和物體跟蹤，以及數(shù)百種游戲和AR功能，用戶口碑和市場反饋很好。
可以說，2023年在技術、產品、市場上都誕生了可參考的成功案例。
與此同時，我們要看到中國依然是首選的生產國、消費國，而本地化的國產VR廠商無疑將是最大的受益者。
蘋果Vision Pro高昂的售價，讓出了非常龐大的大眾消費市場空間，就像iPhone讓出了中檔機、千元機的市場一樣，有理由相信，VR產品陣營將如同智能手機一樣，催生出大量便宜普惠的產品和品牌，而放眼全球，幾乎不可能再找到一個經濟體，像中國這樣擁有大規(guī)模的高素質工人、投入龐大覆蓋廣泛的數(shù)字基礎設施，以及完整的智能終端產業(yè)鏈。
此前，VR受眾一直被認為是游戲發(fā)燒友/極客，普通消費者很難被激活購買。VR想要夯實下一代計算平臺的定位，必須帶來生產力的提升，變成類似PC的生產力工具，才會帶來剛需和溢價。而今年，蘋果Vision Pro有望撬動一個新的市場：企業(yè)用戶。
目前，蘋果已經正式推出了面向企業(yè)的服務，并開始為企業(yè)開發(fā)visionOS應用，希望將蘋果Vision Pro用于企業(yè)辦公領域，與JigSpace、PTC等公司展開合作。
而在中國產業(yè)數(shù)字化的建設中，我們已經看到智能終端設備、XR技術等，在礦山、油田、港口等領域應用，并且非常重視國產化自主研發(fā)，瞄準這些政企客戶的ToB市場，也是本土廠商更為擅長的。
總結一下，2023年VR的技術可能按部就班，但產品和市場的進展卻是可圈可點的。
蘋果Vision Pro或許讓消費者和從業(yè)者有點失望，但也并非壞事。對于跟隨蘋果、對標蘋果、超越蘋果這件事，國產廠商并不陌生，一切才剛剛開始。
真正的困難在于，不能缺席十年后的機會，又要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活下去，國產VR的路該怎么走？
VR的下一步，擠掉泡沫，去蕪存菁
世界上第一臺平板電腦GRiDpad被發(fā)明后，《時代周刊》對其的評價是：這是工程上的奇跡之作，卻是市場上的失敗者。失敗的原因是，它還是太大了，無法讓用戶放在口袋里隨身攜帶。
上面這個故事，來自《做對產品》這本書中，作者研究了眾多失敗的產品案例提出：如果想要戰(zhàn)勝市場失敗律，那么就需要以較低的成本去構建“正確的它”。
VR當下就面臨著第一代GRiDpad類似的境況。好消息是，2023年的蘋果和Meta，開始初步描繪出了什么是“正確的VR”，那么接下來，國產廠商所要做的，就是如何以較低的成本去實現(xiàn)。
Pico裁員過冬、保存彈藥的選擇，是一種“降本”的權宜之計，當市場需求萎縮，不足以養(yǎng)活這么多廠商，果斷精簡隊伍、保持成本優(yōu)勢，是明智的。
但說千道萬，國產VR還是要往前走，勢必會進行新一輪的優(yōu)勝劣汰，而從Meta、蘋果、Oculus等廠商就可以看出，無論是技術厚度，還是內容量，都少不了大鳴大放的資源投入。如何以較低的成本打開市場，目前來看，國產廠商在幾個領域，有“比較優(yōu)勢”：
1.內容開發(fā)生態(tài)。
大型VR游戲的開發(fā)成本高，加上國內短期內還會控制游戲版號，主機游戲玩家的受眾群體有限，這就使得VR廠商想要建立游戲軟件開發(fā)生態(tài)，挑戰(zhàn)和投入仍然過大。堅持瞄準游戲市場，將VR定位于“游戲機”，投入產出比依然不樂觀。
一個比較合理的路線是，與手機開發(fā)生態(tài)相結合，降低內容創(chuàng)作的門檻，從而降低內容生態(tài)的總體成本。比如蘋果支持用 iPhone 15 Pro 或 iPhone 15 Pro Max拍攝3D空間視頻，可以帶動vloger、up主等大眾創(chuàng)作者的熱情，去創(chuàng)建更創(chuàng)新的內容，同時開始建立起面向下一代計算平臺的全新生態(tài)。
目前，手機廠商都在積極向全場景終端廠商轉型，并且都有了一定的開發(fā)者社區(qū)和基礎，在內容生態(tài)上更具成本優(yōu)勢。
2.智能家居的整合。
歸根結底，VR頭顯要讓大眾消費者覺得有用，而不是“重復建設”，與現(xiàn)有的終端設備重復，或者閑置雞肋。目前，居住空間正在向全面的智能化過渡，將VR與其他全屋智能家居打通，借助千兆光纖的低時延傳輸，可以打造完整的空間計算體驗，提升VR產品的價值感。
有消息顯示，蘋果另一款圍繞Vision Pro進行設計的設備將是電視產品Apple TV。
已經在全屋智能等領域有探索的科技廠商和家電企業(yè)，積累的相關技術和品牌認知度，也有助于降低技術的邊際成本。
試想一下，電視里播放旅游紀錄片，戴上VR就能身臨其境地投身畫面中；智慧屏正在與家人視頻通話，可以馬上通過VR頭顯面對面交流，仿佛人就在身邊；跨年演唱會，用戶通過VR頭顯就可以進入VIP內場，這對于大眾用戶是非常有說服力的，也會衍生出非常多的服務類目。
目前，小米和高通在探索AR技術的智能家居協(xié)同，華為全屋智能基于PLC技術的智能化、可靠性、低時延，以及星閃等短距傳輸技術的積累，為空間計算和VR頭顯提供了比較優(yōu)良的落地基礎和體驗保障，一旦入局是有望領先的。
3.國產計算的加持。
提到空間計算，就不得不提到算力，VR的體驗質量提升，包括游戲畫面的精度，對于習慣了4K/8K畫質的大眾用戶來說，目前VR內容的像素還是太低了。而將日常社交、辦公等活動搬到虛擬空間，感知計算需要實時處理大量高精度圖像，需要廠商平衡效果與成本。
而國內廠商不可能用到蘋果R1感知計算芯片，高通在2022年發(fā)布了AR2芯片，隨著麒麟芯片在旗艦手機上的落地突破，未來國產芯片似或許也能夠為VR空間計算提供更多的選擇。
總而言之，控制成本、小步探索，應該已經是國產廠商的必由之路。除了VR一體機廠商，智能手機、消費電子終端、智能家電等領域的科技企業(yè)，也有望用新的硬件產品來填充市場。結合國內軟硬件既有優(yōu)勢，先讓VR繼續(xù)走下去，等待產業(yè)鏈和生態(tài)的進一步成熟，最終迎來下一代計算平臺全面建成通車的那一天。
這是一個需要慢下來的工程，不需要“非火即涼”的刺激感，而需要日拱一卒的扎實感。
這也是一個國產企業(yè)不能錯過、不會錯過的機會，在下一代計算平臺的“信息高速公路”上，會孕育無數(shù)的新產業(yè)，更多精彩等待著中國企業(yè)去創(chuàng)造。
回首向來蕭瑟處，也無風雨也無晴。管它晴天雨天，無論是劫是緣，2023年的VR正埋頭去往更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