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娛樂資本論 阿po
海外好劇，豆瓣9分起步；國產好劇，豆瓣9分封神。
Netflix韓劇《黑暗榮耀》豆瓣開分直沖9.3，Disney+韓劇《超異能族》被吐槽節(jié)奏慢、只有父母愛情好看也不妨礙豆瓣評分從8.2一路漲到8.9。中國宣布翻拍的日劇《非自然死亡》豆瓣維持了很久9.5分，網友對9分以上英美劇想必也都習以為常。
“本來是想拿豆瓣高分劇的劇單來做追劇參考，看了幾部感覺根本不值9分，有點被騙的感覺?！边@是追劇愛好者凱凱的個人感受。甚至不少影評號推波助瀾，一方面“絕了”、“內娛集體下跪”等詞無限捧高海外，一方面“打臉”、“污點”等詞頻頻踩低國產……
“一開會老板就拿這些8分9分的海外劇，給要做的同題材項目對標，明明有不少根本不值這個分數，這不是給自己挖坑嗎？”文學策劃曉曼也有不少海外高分劇帶來的煩惱。
國產劇望塵莫及的分數往往只是很多海外劇的起點，一來海外劇在國內的受眾與國產劇始終不是一個量級，豆瓣的開分機制與豆瓣受眾的打分偏好始終更傾向于海外劇這種“小眾”，二來這確實也是豆瓣影視劇板塊里的鄙視鏈現(xiàn)狀，大部分網友并不太計較這件事，都促成了海外劇分數“虛高”的結果。
不過就如凱凱與曉曼的疑慮也真實存在，那么究竟如何知道海外劇褪去各種鄙視鏈和濾鏡后的真實評分？是否可以有清晰的分差公式作為長期參考？就這些問題，河豚影視檔案采集了50名追劇愛好者作為樣本，為65部不同地區(qū)海外劇重新打分，最終得出了一些規(guī)律……
01 “懸疑、暗黑、高概念”水分大，題材紅利是重災區(qū)？
從題材角度來說，此次65部海外高分劇中，“懸疑”的出現(xiàn)率最高，有四成。其中傳統(tǒng)懸疑劇的數量并不多，大多數為含有懸疑的復合型題材，比較多與懸疑疊加的內容包括女性、校園、職場等社會寫實方向，也有奇幻、末日、無限流等高概念方向。
此次調查中，豆瓣分數與樣本人群均分落差最大的日韓港臺劇大部分是帶有懸疑元素的劇。講述少年犯量刑話題的《少年法庭》豆瓣評分8.7，但調查均分不到7分。
制片人葉子認為，雖然這部劇首次提到了一個近年來全世界各國都有爭議的現(xiàn)實問題，也以女性法官作為主角，并且加入了爽感，但也因此有了“為了爽感而忽略事實”的通病。
“背景是少年法庭，雖然少年犯量刑的話題是很辛辣，但法庭流程、法官判案的專業(yè)性一直都是這種職業(yè)劇最好看的地方，也是觀眾最在意的地方。一旦為了爽而玩一些過火的情節(jié)，很容易讓人覺得太懸浮了?！?/p>
反校園霸凌的高分日劇《3年A班》也因為過于不現(xiàn)實而被詬病，受訪人小葛直言，“一名老師為了替學生報仇把學校封了，一個人綁架了一個班，這樣的一句話簡介說出來，如果是國產劇的話，估計已經開始被罵了?！?/p>
日劇《3年A班》劇照
這兩部劇同樣直戳社會痛點，此類寫實暗黑故事的分值落差大，在更為依賴Netflix等國際平臺的韓劇和臺劇中已經是普遍現(xiàn)象。
曾經有版權發(fā)行經驗的章超告訴河豚君，Netflix等國際平臺在擴容亞洲內容時依舊遵循歐美內容制作邏輯，更為鼓勵懸疑驚悚暗黑恐怖等感官刺激強烈的內容，這其實和國內互聯(lián)網影視起家時的“三無”小網劇選題邏輯也很相似，《靈魂擺渡》《執(zhí)念師》《無心法師》《暗黑者》等早期經典網劇也大多與“懸疑、暗黑、奇幻”等幾個標簽相關。
“這應該是網絡影視中一種基礎的商業(yè)片思路?！比~子補充道。
國產網劇早期也存在題材紅利
只是在國內網劇逐漸成熟的路上，因為網臺審查同步的變化，曾經的網劇題材逐漸消失，懸疑類型劇雖然經過“迷霧劇場”和“X劇場”的努力正在崛起，但整體數量并不多，也難免受到尺度的掣肘。
海外劇則無這方面的顧慮，包括很多奇幻志怪的高概念設定，也一直是亞洲劇的發(fā)展方向。中國臺灣高票房鬼片導演程偉豪曾在接受河豚君采訪時提及，當地的原創(chuàng)影視劇本中以靈異志怪為題材的占比越來越多，成為了一個很明顯的趨勢。（豆瓣8.8、票房第7，《我和鬼》為何創(chuàng)造華語恐怖新紀錄？）
愛奇藝自制奇幻臺劇《不良執(zhí)念清除師》在此次調查中，也成為臺劇里分值落差最大的一部，大部分受訪者認為可以給到“還不錯”的評價，一來是通過“清除執(zhí)念”來講述溫情故事讓人很感動，二來是主角團人物關系做的好，也令單元故事連接很流暢。但男主所關聯(lián)的主線劇情并不清晰，導致單元故事像是在為了完成“清除執(zhí)念”的任務，沒有把這個設定繼續(xù)升華，不夠深入，所以無法算得上“優(yōu)秀”的佳作。
志怪故事一直是港劇強項
同樣問題也發(fā)生在奇幻港劇《金宵大廈》上，“用奇幻做表面的包裝，每個單元故事都只是淺嘗輒止，但內核還是一個狗血故事”成了編劇Ellen對這部劇比較不滿的地方，她笑言，“都市傳說和鬼片應該是TVB的拿手題材，如果《大鬧廣昌隆》《全院滿座》《七姊妹》的豆瓣分數都不如《金宵大廈》，那就是看劇的觀眾換了一批，口味降級了?！?/p>
02 英劇水分最小，日劇水分最大，地域文化影響多少？
“（日?。段沂谴蟾绱蟆返亩拱暝u分9.2，你就說離譜不離譜？”受訪者方解石對此表示十分震驚，這部劇也成為了本次調查中，單劇分值落差最大的劇，而每個地區(qū)的熱劇豆瓣均分與調研均分的分值落差最大的也是日劇。
在亞洲容易出豆瓣高分劇的四個地區(qū)（日韓港臺）中，影視內容表達的形態(tài)和情緒共鳴大多相似，唯有日劇中摻雜更強烈更為與別不同的地域特征。此次調查中日劇分差最大的三部劇為漫改喜劇《我是大哥大》、校園懸疑劇《3年A班》以及職場爽劇《半澤直樹》。
中國因為豐富的網文資源而誕生了大量的小說翻拍劇，日本同樣因為大量漫畫IP而產生大量的漫改劇，只是和國產翻拍影視劇盡量接近生活、輻射更大受眾的改編思路不同，日本漫改劇則秉持著“盡量還原”的思路，用三次元的真人去貼合二次元的場景，也造成了大量非日劇、日漫受眾對二次元文化的不理解，從而進入不了漫改劇的氛圍當中。
日劇《我是大哥大》劇照
“如果用國產劇的標準去看《我是大哥大》，那就是荒誕校園喜劇，沒有看過漫畫的人很難理解怪異的造型和人物行為，可以說是十分離譜了?！狈浇馐a充道。
《半澤直樹》雖然不是漫改，但脫離現(xiàn)實職場環(huán)境的爽感，也是通過漫畫式歇斯底里的行為表情語言直接對抗來完成的。編劇Ellen解釋，“看了韓劇你可能理解韓國人喜歡說‘西八’，平時說話大聲像吵鬧，歸根結底可能是市井了一些，中國人也會這樣?？墒侨毡救说恼Z言行為習慣就比較不容易理解，《半澤直樹》看的時候爽一下，看完回想的時候你也許還是很難想象現(xiàn)實中的人會這樣用怪異的聲音說話?！?/p>
日劇的豆瓣評分更像是對劇中某一特征長處的打分，而受訪者則更從全方位出發(fā)思考一部劇的綜合質量，所以形成了比較大的落差。
同樣的，編劇Ellen認為港劇現(xiàn)在的拍攝質量已經嚴重影響視聽呈現(xiàn)，并且落后于內地，所以并不認可幾部熱門港劇8分以上的豆瓣評分，但港劇愛好者水澤明認為幾部劇的劇本本身仍然扎實，所以基于這一長處，8分以上也可以理解。
熱劇豆瓣均分與調研均分的分值落差最小的則是英劇，僅一部劇青春校園喜劇《性愛自修室》的調查分值較低，此次整體調查中亦有不少喜劇的分值有所落差，這也是出于不同人對喜劇的理解和接受程度不同。
但英美劇的分值落差不算太大，在初中任教歷史的受訪者大雨認為，相比起亞洲這些和中國多少有部分文化共通的地區(qū)來說，英美劇對中國觀眾的地域隔閡則更遠，一來從文化和情緒表達上會更客觀看待，二來會抱著“不明覺厲”的學習態(tài)度觀望。
青春魔幻美劇《星期三》劇照
關于大雨提及的第二點，受訪者孟源認同地表示，英美劇除了《星期三》這樣的青春魔幻劇有一些偶像質感的濾鏡，大分部拍攝都很寫實，“我其實不太受得了英劇復原的歷史環(huán)境，就當做科普看吧，也感受不到懸浮。”
03 對外寬容，對己嚴苛，可以促使國產劇質量提升嗎？
其實影響海外劇分數虛高，除了文化距離感和“媚外”心態(tài)之外，還有哪些？
不同地區(qū)影視愛好者對自己喜好的內容有接受度高，忽略短板，只為優(yōu)點打高分，這是一種“地域濾鏡”。
地域濾鏡之下的另一種地域優(yōu)勢則是制片人葉子、策劃曉曼等人都提及的，“海外劇不太有國產劇里各種流量演員會衍生出來的所謂粉黑大戰(zhàn)，特別有黑子為海外劇打分、拉低分數的可能性微乎其微?！?/p>
經常被吐槽“爛尾”的韓劇，當觀眾被懸疑、暗黑、高概念等刺激感官的初始設定吸引，播出沒多久就打了高分，后面即使爛尾，有不少觀眾忘記改分，則是基于“題材紅利濾鏡”與打分習慣所造成。
Netflix韓劇《黑暗榮耀》劇照
“但凡國產劇拍了《黑暗榮耀》里這樣被男主和女二老公愛的女主，都要被罵一句‘靠男人’和‘不獨立’，更不會說是女性力量了?！贝笥晖虏鄣?。
“16集韓劇播出4集有人說不好看，網友評論說才4集要給點耐性往下看；30集國產劇播出2集，網友評論說開頭2集不好看還看什么？棄??！也太雙標了吧？”凱凱直言。
“《都市酒鬼女人們》雖然有新意，但很像段子劇，設定很生硬，人生靠和朋友酗酒解決問題的劇情也太弱了，放在國產劇里一定會被罵……不對，根本無法被拍出來?！睍月J為。
韓劇《都市酒鬼女人們》劇照
“港劇一些刑偵劇主要靠制造氛圍和消耗情懷在往下做，推理過程一塌糊涂，出現(xiàn)在國產劇里就是被大家罵的那種披皮戀愛的探案劇?！彼疂擅髦毖?。
此次調查中，除了一些題材紅利的加成、特殊優(yōu)勢的加成，大部分樣本人群對海外劇仍然能夠保持相對客觀的看法。
編劇Ellen提出一種可能性，是打分時對海外劇的分數客觀，但對國產劇的要求嚴苛，所以壓分了，也就是國產劇“虛低”。
“虛低”的現(xiàn)象包括過往國產劇、網劇粗放生產時期帶來的負面刻板印象，以及對國產劇的觀影量大，所以評判更為嚴苛。
不過好的現(xiàn)象是，從豆瓣首頁的電視劇板塊可以看見近年國產劇的熱劇不乏高分，尤其是去年和今年兩年，在“提質減量”的過渡期之后，確實平均質量提高。
豆瓣9分以下海外劇與國產劇的質量與數量差距明顯縮窄，或許也證實了觀眾對國產劇的認可度在大步提升。